楊驍在茶樓里面,跟黃富軍和夏映秋聊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,便率先離開。
黃富軍和夏映秋將楊驍送到樓梯口,便重新回到了包房里。
夏映秋坐在椅子上,幫黃富軍倒了一杯茶,表情明顯比之前輕松了不少:“老黃,今天的事情,多謝你了?!?
“咱們都認識半輩子了,你沒必要跟我這么客氣,如果不是聽說了剛才的故事,我真不知道,你這些年竟然過得這么苦?!?
黃富軍五味雜陳的說完這句話,隨后岔開了話題:“只是你剛剛跟楊驍談判的時候,表現(xiàn)得有些操之過急了,那么大的一個水廠,開口就給出去四成股份,是不是太兒戲了?”
夏映秋聽到黃富軍的回答,笑呵呵的問道:“老黃,你知道我今天晚上,吃的是什么飯嗎?”
黃富軍碑文的一愣,沒好氣的回道:“你現(xiàn)在的思維,已經(jīng)這么跳躍了嗎?我又不是你家的廚師,哪知道你吃的什么?”
“我家里沒有廚師,這么多年一個人,習(xí)慣了。”
夏映秋笑呵呵的說道:“今天晚上,我吃的是小米飯,還有芥菜疙瘩!”
黃富軍興致缺缺問道:“怎么,這是大魚大肉吃膩了,換口味了?”
“不,是因為我的身體不行了!常年喝酒,落下了很嚴重的胃病,最近又得了胰腺炎,疼得我整夜睡不著覺。”
夏映秋端起茶杯,繼續(xù)說道:“回到這邊以后,我就住進了家里的老房子,一日三餐只能吃豆腐和咸菜,每天如果不出門的話,花銷超不過三塊錢!你這一包煙,足夠我活半個月了!”
黃富軍聽見這話,不禁愕然。
他雖然不是什么大領(lǐng)導(dǎo),但手里畢竟握著實權(quán),每年的灰色收入,絕對比一般的小老板還高,所以他很難想象,夏映秋如今竟然過著這種幾乎沒有欲望的生活。
夏映秋察覺到黃富軍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,笑道:“最近這幾年,我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,尤其是胃病發(fā)作的時候,我真想一死了之!我這樣一個孤家寡人,就算死在家里,恐怕不發(fā)臭都沒人知道!但我不能死啊,因為我心中有恨,如果不報仇報了,我下去之后,沒臉見我媽!
到了你這個年紀,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孩子,但我又為了誰呢?那天在沙河吐村被人追殺,我僥幸逃了出來,晚上躺在床上,始終在思考一個問題,那就是我如果死了,我的這些財產(chǎn)要怎么辦,是被國家充公,還是要捐出去?你說,我這樣的人,要那么多錢干什么?”
黃富軍看見夏映秋傷感的模樣,開口罵道:“操,一個小小的胃病,怎么到你嘴里,說起來跟癌癥似的呢?你還年輕,而且也有錢,不然就再娶一個唄,如果不想娶,就領(lǐng)養(yǎng)一個孩子!”
“算了吧!沒那個心氣了!”
夏映秋搖了搖頭:“當年我出事的時候,我老婆是第一個拋棄我的人,這件事把我傷透了,我這么一個泡在仇恨里的人,也不會教育孩子!我在南方的時候,經(jīng)常往一個廟里捐香火,其實我根本不信佛,只是想著等把仇報了,就去那個廟里出家,最起碼也算有個歸處!”
“咱們提前說好,我跟楊驍并不熟,所以他能否把這件事辦妥,我也不清楚?!?
黃富軍看著夏映秋:“如果他敗了,你想過下一步要怎么走嗎?”
夏映秋露出了一個笑容:“這本就是一條絕路,在回到敦煌的那一天開始,我就沒想過回頭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