盧璘上前,恭敬行禮,隨即開門見山。
“柳老,可是今日出了什么變故?”盧璘語調(diào)平靜,沒有絲毫慌亂。
柳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,將今日朝堂上發(fā)生的一切,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盧璘。
從張?zhí)┤绾螐椲?,到滿朝理學官員如何群起而攻之,再到最后,圣上下令,由吏部、禮部、國子監(jiān),三司會審經(jīng)世學堂一案。
事無巨細,一一道來。
跟在后面,剛剛趕到門口的李明軒等人,聽完這一切,滿臉驚恐。
張虎性格最是沖動,直接一拳砸在門框上,怒吼道:“這不公平!憑什么!我們明明做的都是利國利民的好事!他們憑什么這么污蔑我們!”
“三司會審禮部、吏部、國子監(jiān),全是張?zhí)┑娜诉@這分明是要置我們于死地啊!”
沈叔武更是急得團團轉(zhuǎn),沖進書房。
“小師叔!要不我們現(xiàn)在就走!連夜回江州!離開京都這個是非之地!留得青山在,不愁沒柴燒??!”
“對!我們不考了!”
“回江州去!”
柳拱沒有說話,只是靜靜地看著盧璘,等待著他的反應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集中在了盧璘的身上。
盧璘輕笑一聲,抬起頭,清澈眸子里,沒有半點恐懼。
“諸位,不必如此擔心?!?
“這三司會審,未必是壞事?!?
眾人全都愣住了。
黃觀完全無法理解,急道:“琢之,此話怎講?那三司可都是張?zhí)┑娜税?!這跟把刀遞到他手上,讓他來殺我們有什么區(qū)別?”
盧璘走到書桌前,拿起那份柳拱謄抄的圣旨,伸出手指,點在了最后一句上。
“若是誣告,亦當還其清白。”
“諸位可有注意到這句話?”
“這是陛下,給我們留的后路。”
柳拱眼中,閃過一絲贊許,欣慰地點了點頭。
“璘哥兒果然慧眼。老夫在朝堂上,聽到這句話時,便知陛下用心良苦。這是在明面上順應群臣的要求,實則,是為你爭取了一個絕佳的反擊機會!”
盧璘繼續(xù)分析道:“張?zhí)┮詾?,三司都是他的人,就可以為所欲為,指鹿為馬。”
“殊不知,民心不可欺,事實不可改!”
“江州數(shù)十萬百姓,不會說謊。那些我們親手做出來的曲轅犁、筒車,那些被疏通的河道,被灌溉的良田,更不會說謊!”
“等三司的調(diào)查官員到了江州,親眼看到百姓因為我們的學問而吃飽穿暖,親眼看到百姓自發(fā)集資辦學,甚至用我們教的算術(shù)揪出了貪官污吏!”
“當這所有的一切都擺在他們面前時,他們還能昧著良心,說經(jīng)世學說是異端邪說嗎?”
李明軒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,滿臉激動。
“對?。∥覀冇薪菽敲炊喟傩兆髯C!有那么多實實在在的功績!他們想栽贓,也栽贓不了!”
其他學生也紛紛反應過來,臉上重新燃起了希望。
柳拱捋著胡須,欣慰地笑道:“璘哥兒這份臨危不亂的冷靜和洞察力,便是許多在朝堂上摸爬滾打了數(shù)十年的老臣,也有所不及。”
“不過,璘哥兒”柳拱話鋒一轉(zhuǎn),“你可還記得老夫說過,在你來之前,陛下派出的欽差,已經(jīng)去過江州了?”
盧璘點頭:“正是。欽差既然已經(jīng)實地考察過,想必已將江州的真實情況,原原本本地稟報了陛下。陛下在明知真相的情況下,還要下令三司會審,這本身,就已經(jīng)說明了問題?!?
黃觀恍然大悟,猛地睜大了眼睛。
“我明白了!你是說,陛下其實早就知道經(jīng)世學說沒有問題!這次的三司會審,是是陛下故意給張?zhí)┩诘目???
盧璘略帶思索,而后開口道:
“不止如此。陛下這一招,是要讓張?zhí)┳约喊崞鹗^,砸自己的腳。三司的官員到了江州,無論他們怎么想,查出來的結(jié)果,都必然與張?zhí)椲赖膬?nèi)容截然相反。到時候”
柳拱撫掌,接過了話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