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手里的那桿大槍,舞得跟車輪一-->>樣!擋在他面前的蠻子,不管是穿皮甲的還是鐵甲的,碰著就死,挨著就亡!那叫一個砍瓜切菜!”
這人說到激動處,猛地站了起來,學著李萬年的樣子,比劃了一個持槍前沖的動作。
“最后!我們校尉大人,在殺了不知道多少蠻子之后,終于沖到了圖利率的面前!”
“那圖利率還想反抗,結(jié)果,被我們校尉大人三招兩式,連人帶刀,直接打廢!最后一槍,‘噗嗤’一下,從胸口捅進去,后心冒出來!”
“然后,我們校尉大人,就用那桿槍,把圖利率的尸體,那么高!高高地挑了起來!對著所有蠻子吼了一句蠻族話——圖利率,已死!”
“我的天!”
“嘶……”
議事廳內(nèi),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。
所有將領的臉上,都寫滿了震撼和難以置信。
他們都是身經(jīng)百戰(zhàn)的宿將,什么樣的血戰(zhàn)沒見過?什么樣的猛人沒聽過?
可是在萬軍之中,陣斬敵將,再用長槍將尸體高高挑起示眾……
這種只存在于評書話本里的橋段,居然真的在現(xiàn)實中發(fā)生了?
“然后呢?然后呢?”一名校尉急不可耐地追問。
“然后?”那北營親兵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白牙,臉上的自豪感,幾乎要溢出來。
“然后我們校尉大人,砍斷了他們的將旗!我們北營七千弟兄,全軍出擊!”
“那些蠻子,早就被我們校尉大人嚇破了膽,軍心一散,那還打個屁??!被我們追著屁股砍了十幾里地!”
“他娘的!”
一名絡腮胡子的壯漢將軍,再也忍不住,他猛地一拳,狠狠砸在身前的桌子上。
“嘭!”的一聲劇烈聲響后,只見他激動的漲紅了臉,放聲大笑。
“痛快!他娘的太痛快了!”
“干得漂亮!這李萬年,是個爺們!是個帶把的!”
“哈哈哈!以弱勝強,陣斬敵酋!多少年了!我們北境,多少年沒打出這么揚眉吐氣的仗了!”
整個議事廳,徹底化作了一片歡樂的海洋。
壓抑了太久的陰霾和憂慮,在這一刻,被這場酣暢淋漓的大捷,沖刷得那叫一個通體舒服!
將軍們相互間放聲大笑,有的甚至激動得眼眶都紅了。
只有主位上。
那個從始至終,都面沉如水的女人,依舊靜靜地坐著。
只是她的腦海里,不斷回響著斥候描繪的那個畫面。
那個男人,渾身浴血,手持長槍,于萬軍之中,將敵將的尸體高高挑起……
那該是何等的豪情!
何等的霸氣!
良久。
穆紅纓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濁氣。
她那雙冰冷的鳳目之中,燃起了一團前所未有的火焰。
“傳我將令!”
她清冷而又威嚴的嗓音,瞬間壓過了帳內(nèi)所有的喧囂。
所有將領,立刻收斂了笑容,肅然而立。
“將清平關戰(zhàn)報,立刻抄錄一百份!”
“八百里加急,傳遍北境全線!所有關隘,所有要塞,一個都不許落下!”
穆紅纓猛地站起身,目光如電,掃過帳下眾將。
“我要讓北境所有的弟兄們都知道!”
“清平關,李萬年,以七千新訓之兵,大破蠻族精銳一萬五千!陣斬敵將圖利率!”
……
玉林關,城頭。
幾個老兵縮在墻垛后,躲避著草原上吹來的刺骨寒風。
“他娘的,這鬼天氣?!?
一個老兵往掌心哈了口熱氣,罵罵咧咧地說道,
“蠻子跟蒼蠅似的,隔三差五就來晃一圈,射幾輪冷箭就跑,煩死個人?!?
“可不是嘛。”
另一個兵卒有氣無力地附和,
“咱們關小人少,將軍又不讓咱們出去,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在眼皮子底下囂張,憋屈!”
自大戰(zhàn)開啟,他們這里雖未遭遇大規(guī)模攻城,但蠻族的游騎兵卻從未斷絕。
這種打不著、攆不走的騷擾,最是磨人,讓守軍的士氣一天比一天低落。
就在這時,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。
“八百里加急!八百里加急!”
一名背插令旗的斥候,如旋風般沖到關下,嘶聲高喊。
城頭上的將士們精神一振,卻又心頭一緊。
八百里加急,不是天大的好事,就是天大的壞事??囱巯逻@局勢,多半是后者。
很快,玉林關守將匆匆趕上城樓,接過戰(zhàn)報,展開細看。
他臉上的神情,從凝重,到疑惑,再到震驚,最后化作了不可思議的狂喜!
“好!好!好!”
守將捏著戰(zhàn)報,激動得渾身發(fā)抖,連吼了三聲好。
周圍的將士們面面相覷,不明所以。
守將深吸一口氣,運足了中氣,對著城頭所有將士,放聲狂吼:“弟兄們!大捷!天大的好消息!”
“清平關,北營校尉李萬年,率七千將士,大破蠻族一萬五千大軍!”
“陣斬敵軍主將圖利率!”
“斬敵四千余!俘虜數(shù)百!我軍……我軍僅陣亡三百余人!”
話音落下,整個城頭,先是死一般的寂靜。
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一個老兵掏了掏耳朵,問旁邊的人:“將軍說啥?清平關?是那個被張莽禍害得快散架子的北營?”
“好像是……他說李萬年用七千人,打敗了一萬五……一萬五千蠻子?”
“還陣斬了主將?斬了四千多個?”
“這……他娘的不是在說書吧?”
在質(zhì)疑得到證實后,這些人不由發(fā)出了山呼海嘯般的沸騰!
“臥槽,真這么牛逼?!”
“哈哈哈哈!干得漂亮!”
“李校尉威武!北營的弟兄牛!”
壓抑已久的憋屈與憤懣,在這一刻,盡數(shù)化作了最純粹的狂喜與自豪。
相似的場景,在晚陽關、在定遠關、在北境漫長防線的每一個角落,不斷上演。
李萬年的名字,連同“陷陣營”這三個字,如同一道驚雷,響徹了整個北境。
故事在傳播中,變得越來越離奇。
“聽說了嗎?清平關的李將軍,身高一丈,腰圍也是一丈,手里的霸王槍重三百斤,一槍下去,能把一座山都給砸平了!”
“不對不對,我聽的版本是,李將軍會法術!他當時對著蠻子大軍吹了口氣,那一萬五千人就動彈不得了,任由北營的弟兄砍!”
“你們都說錯了!”
“我三舅家的二姑爺?shù)谋砀缇驮谘汩T關當差,他親口說的!那李將軍,是武曲星下凡!他沖進萬軍從中,眼睛一瞪,那蠻子主將圖利率就嚇得肝膽俱裂,自己抹了脖子!”
這些離譜的傳,非但沒讓人覺得荒誕,反而讓前線的士兵們聽得熱血沸騰,士氣空前高漲。
……
而此刻,傳說中的主角李萬年,在睡了一覺后,已經(jīng)站在北營附近那片新清理出來的荒坡上。
他面前,是一排排新立的土墳。
沒有石碑,只有一塊塊削得平整的木牌,插在墳前。
空氣中,還殘留著泥土的腥氣和淡淡的血腥味。
趙鐵柱紅著眼眶,正在指揮著士兵,小心翼翼地將一具具蓋著白布的尸體,放入挖好的墳坑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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