聲音里終于染上幾分慍怒:“崔姑娘,你僭越了?!?
裴家是百年世家之首,裴照臨作為裴家的長房嫡長子,更是被寄予厚望。
而裴照臨業(yè)不負所望,自小天資過人,乃是人中龍鳳,如今才滿二十便一舉登科。
只是這般的人,總是喜怒不行于色。
可此時卻是徹底沉下了臉,神色緊繃,眸若寒冰。
崔錦棠冷著臉再抬手,卻被裴照臨牢牢抓住。
耳邊還傳來身旁人吸氣的聲音。
裴照臨的手掌寬大,骨節(jié)分明,死死握住崔錦棠纖細的手腕。
她越來掙扎,他便攥得越緊。
“我往先僭越的,可遠比今日的過分多了,松手!”
裴照臨緩緩抬起頭,微微顫抖的眸中翻涌著詭異的光。
他此刻握著她手,感受著她手心的溫熱,方才被打的地方似火般立即灼燒了起來。
——他很奇怪!
不僅怒火一觸即散,他甚至還想再來一巴掌
或者,更準確的說,是想要更多的觸碰。
帶著疼痛的,令人戰(zhàn)栗的。
低眸看見她手心的彤紅——
“疼么?”
裴照臨下意識地沖她手心吹氣,輕柔地揉捏著。
在意識到他正在做什么后,渾身僵硬!
默默注視全場的裴素兩眼放光:“莫不是錦姐姐這一巴掌把阿兄的失憶打好了?!”
崔錦棠遲疑了下,抽出自己的手,緩緩挑起他的下巴:“我是誰?”
卻不料裴照臨突然伸手將她的手打落,又變成了剛才那副平淡無波的冷淡模樣。
“祖母,孫兒想先回去更衣?!?
老夫人面露不虞。
可裴照臨拱手行禮,然后轉(zhuǎn)身大步離開,逃似的快到只能看到一片慌張的衣角。
“棠兒啊,照臨方才說的話你千萬別往心里去?!?
老夫人嘆口氣:“他那模樣,瞧著是沒記起你來,但這習慣還是沒變?!?
畢竟能做出用臉打人事兒的人,委實不多。
崔錦棠心事重重,還是先安撫老夫人跌宕起伏的情緒,再是散了這場鬧哄的請安。
待崔錦棠走出壽安堂,準備趕回自己的院子時。
“小姐?!?
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,崔錦棠下意識望去,在看清到掛在樹上的人是誰后,秀眉輕蹙:“竹二,你怎么會在裴家?”
下一秒她臉色難看:“可是柔姐姐出了什么事?”
師姐謝柔可是陳郡謝氏的嫡長女,卻為了當時還只是個將軍的當今圣上,下了山當起了軍師。
一朝天子一朝臣,圣上登基后,不似前朝那般重武,反而重文。
五姓七望幾大世家的人,這才重現(xiàn)朝堂。
崔錦棠不愿她的柔姐姐聽從族中安排入宮為妃,在那暗無天日的深宮里掙扎。
欲助柔姐姐偷逃那夜,柔姐姐卻只是摸摸她的頭,嘆一聲:“人不由己,棠棠?!?
竹二一躍而下,令她思緒回籠:“娘娘今日摔了一跤,人沒事。但不小心揮落的花瓶里,有著一些不明的黃色粉末?!?
崔錦棠臉色一沉,立馬轉(zhuǎn)身出府:“入宮。”
——
崔錦棠剛一上馬車,外頭便傳來竹二滿是為難的哀嚎:“小姐,裴大人又追出來了!這次要不說是去天外樓吃點心?這都多少回了,裴大人怎么還吃味呢”
她有些急得撩開了馬車簾子,便見裴照臨從小廝手中接過韁繩,翻身上馬。
裴照臨將韁繩一揚,駿馬立聲長鳴,一人一騎如離弦的箭狂飆卷塵。
一眨眼就沒了蹤影。
隨行小廝著急忙慌地道了聲“崔小姐”,便急匆匆策馬趕了上去。
在竹二“欸?欸!誒?!裴大人就這么走了嗎?”的質(zhì)疑聲中,崔錦棠逃似地放下簾子。
剛才有一瞬,她還真以為裴照臨是吃味,才出來攔她的。
崔錦棠催促:“別看了,快駕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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