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誰第一眼看見八個大缸,都會被它吸引注意。一字?jǐn)[開八個,黑褐色的缸,靠著屋檐擺了一排,又大又丑。
此時(shí)蓮還沒種下,水缸光禿禿的,更顯得礙眼。
赫連祁面無表情穿過花圃,就要踏入門檻一瞬間,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:
“誰擺的水缸?”
什么品味。
丑成這樣。&l-->>t;br>“嬪妾讓人擺的水缸,準(zhǔn)備種蓮花?!睂幫褚粜÷暣鸬溃?
“花房里說蓮種正在溫養(yǎng),還未送來。等陛下夏日來的時(shí)候,就能看到滿缸荷花了?!?
赫連祁聞瞥了她一眼,瞬間,眼前一亮。
女子穿著一襲淡粉色的束腰長裙,妝容艷麗,透著幾分妖妖嬈嬈的風(fēng)情。梳了一個繁復(fù)的發(fā)髻,佩一套紅石榴頭面,顯得格外華麗。
眸若星輝,艷若桃李。
只是輕輕掃了一眼,便能看出這女子為了見他,是精心準(zhǔn)備的。
雖說他早已經(jīng)習(xí)慣,但用心的,總歸是比不用心的瞧著順眼一些。
殿選的時(shí)候他并沒有太注意看。
今日才發(fā)現(xiàn),是個美人。
“你喜歡蓮花?”赫連祁隨口問道。
寧婉音低垂下眼眸,“嬪妾喜好蓮蓬。蓮子香甜可口,味道極好。多子多福,寓意也極好!”
赫連祁踏入門檻的腳,差點(diǎn)踏空......
轉(zhuǎn)頭再看寧婉音的神色,有幾分古怪。
旁的妃嬪都會說,蓮性高潔。
這倒好。
蓮子好吃,還多子多福?
你可真是挺實(shí)在的。
寧婉音低垂著眉眼,安安靜靜讓他瞧著,看起來十分乖巧。
赫連祁視線在她臉上略略停頓,這才繼續(xù)進(jìn)屋。
進(jìn)入大堂,映入眼簾的是墻壁上掛著的一幅畫。
寒梅凌霜,傲立大雪。格外熟悉。
這能不熟悉嗎?
這就是他的《寒梅圖》的仿作。
赫連祁在做皇子的時(shí)候,沒有在朝廷任職,醉心詩詞文學(xué),尤擅丹青、對弈,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才子王爺。
他的一幅《寒梅圖》曾被收錄到朝廷刊印的《大炎畫集》里,仿作者不計(jì)其數(shù)。
但丑成這樣還敢堂而皇之掛在屋里的,他倒是第一次見。
“你喜好畫?”赫連祁劍眉微皺。
寧婉音溫聲答道,“是,嬪妾在家曾努力學(xué)習(xí)?!?
“那你學(xué)的挺差?!焙者B祁語一貫刻薄。
寧婉音不氣不惱,深以為然點(diǎn)點(diǎn)頭,“母親也說我沒有學(xué)畫的天賦,但這是陛下喜歡的,嬪妾便希望能略懂一點(diǎn)。若陛下不喜,嬪妾以后便不學(xué)了?!?
赫連祁一怔。
后妃討好他是應(yīng)該的,這番回答他也不覺得有什么意外。
視線隨意一掃,看見茶幾上擺著一盤黑白玲瓏棋。
“你還喜歡棋?朕喜歡什么,你就喜歡什么?”赫連祁劍眉微挑。
上有所好,下必效焉。
但這女子表現(xiàn)的如此露骨,屬實(shí)是有些過于淺薄了。
“陛下恕罪!”寧婉音福身一拜,微微低垂著眼眸,眼眶含著盈盈淚光,楚楚可憐,說出她三年前便已經(jīng)準(zhǔn)備好的說辭:
“嬪妾心悅陛下。自知六宮百花爭艷,嬪妾鄙薄之身,蒲柳之姿,不值一提。唯借助外物,斗膽以微末之技,博陛下多看嬪妾一眼?!?
滿屋寂靜。
汪德貴都聽懵了。滿宮里也聽了不少妃嬪們的情話,唯寧貴人您這話說的,只為陛下多看您一眼,真真是惹人生憐啊。
謙卑到塵埃里的愛意,聽者生憐。
寧婉音卻沒有把生的希望,寄托在帝王的憐惜上。
曉之以情,只是第一步。她靠“憐惜”,拉近與皇帝之間的距離,接下來才是關(guān)鍵。
“嬪妾愚笨,唯有一顆真心,愿為陛下赴湯蹈火。陛下喜歡什么,嬪妾就去做什么。從前如此,以后也如此?!睂幫褚袈f完后半句,抬眸望向赫連祁,真摯而懇切。
她愿為陛下手中劍,掌心棋。
讓皇帝知道,她活著,比死了更有用。
赫連祁如一汪平湖的眼瞳,泛起一絲波瀾。他第一次認(rèn)真打量眼前的小女子......
向他表忠心?
嘖,有點(diǎn)意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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