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這般猶豫不決,究竟是擔憂那位女子會影響到我的休息,還是因為她是個女兒,就覺得無關緊要,不值一提呢?”
話語中帶著明顯的諷刺與質(zhì)問,如同寒風中凌厲的冰錐,刺入人心。
起初,姜之瑤確實懷揣著對男丁的渴望。
在那個男尊女卑的時代,子嗣的性別往往決定了一個家族的未來,一個健壯的男丁能夠繼承家業(yè),穩(wěn)固地位,而她,作為侯府中的女主人,有了兒子才能真正意義上在深宅大院中站穩(wěn)腳跟,擁有不容小覷的話語權。
因此,當?shù)弥茁逭Q下的是一名女嬰,那份藏匿于心底的期待與希冀瞬間化為了泡影,失落與煩躁如同烏云般籠罩了她的心田。
然而,當那脆弱而又鮮活的小生命被輕柔地捧至面前,姜之瑤的心境忽然發(fā)生了微妙的變化。
她仿佛在那雙清澈無辜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過去的影子。
多年來,在父親與兄弟們的陰影下,她努力掙扎,渴望被看見,卻始終未能得到應有的重視。
這份共鳴,讓她的心境產(chǎn)生了轉變,不論男女,她都決心要將這個孩子培養(yǎng)成才,不讓其輸于任何人,讓其成為自己的驕傲。
白洛的聲音細弱蚊吶,仿佛生怕驚擾了什么,“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?!?
這番話透著幾分卑微與無奈。
姜之瑤輕輕擺手,態(tài)度中透露著不容置疑的堅決,“罷了,此事無需再議。這孩子我親自撫養(yǎng),而你,在滿月之后便去侍奉世子,爭取再為侯府添一男丁,成就‘好’字之愿,你明白嗎?”
此一出,圍觀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聚焦于白洛身上,復雜的情緒交織其中,既有同情也有嫉妒,更有幾分不可喻的慶幸。
侍妾們的眼神交換,猶如一場無聲的戰(zhàn)爭,白洛的存在仿佛成為了她們晉升之路上的一塊絆腳石。
她已育有一女,竟還能得到夫人如此垂青,繼續(xù)爭奪世子的恩寵,這讓她們內(nèi)心深處的焦躁與不安如野火燎原,愈演愈烈。
而對于白洛而,這一切就如同冬日的寒風,刺骨而又冰冷,她強壓下心頭的酸澀,恭敬地跪倒在地,對姜之瑤表示感激。
這一場簡短的對話,如同一把銳利的手術刀,將白洛的心一層層剝開,讓她清晰地意識到,姜之瑤不僅僅是要定了她的女兒,更企圖通過她再次誕下男丁,來完成所謂的“兒女雙全”的愿景。
生育之事,豈是她這個小小的侍妾所能左右?
踏上歸途,白洛的腳步虛浮,仿佛失去了魂魄,幾乎就要摔倒在地,幸好身旁的曹氏眼疾手快,及時攙扶住了她。
而站在一旁的譚氏目睹這一幕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語間盡是刺耳的嘲諷:“真是可笑,你歷盡艱辛產(chǎn)下一女,最終卻要面對骨肉分離,連一點抗拒的力量也沒有?!?
這番論,尖酸刻薄,直戳人心,殘忍得幾近惡毒。
白洛的自尊心被深深觸痛,但她不愿就此示弱,強撐起精神,以一種幾近冷漠的語氣反擊譚氏:“看來你很羨慕我有這么一個女兒,那么這樣如何,我請求夫人將你安排到我身邊,這樣你就可以經(jīng)??吹绞雷恿?。不過,在我這里做事,可要小心你的行舉止,你看看我身邊的丫鬟,能留下來的可不多?!?
這席話猶如一記悶棍,讓譚氏啞口無。
誰都清楚,陸庭樾對白洛有著不同尋常的偏愛,就算譚氏心存僥幸想要借機親近,那也只是徒勞。
若是真的成為了白洛的侍女,等待她的將是死路一條。
回到如意院,白洛的憂慮如同藤蔓般瘋狂生長。
女兒落入姜之瑤的手中,她無法抑制地幻想那稚嫩生命將會遭遇何種對待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