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洛微微欠身,表示感激,隨即轉(zhuǎn)身朝量衣處走去。
穿過侯夫人的院門時,她的目光無意間掠過一道熟悉的身影——那是范曦云,正站在院子里。
范曦云感受到那一道目光,抬頭望去,發(fā)現(xiàn)是白洛,心中頓時五味雜陳,暗自咬了咬銀牙。
“受罰的時候還有心思東張西望?”
她心中暗自咒罵,眼底卻閃過一絲復(fù)雜的神色。
她稍一分神,沉浸在紛亂的思緒中,腳下的步履不禁微微遲緩,便被身旁眼尖的嬤嬤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瞬間的失態(tài)。
嬤嬤的面容嚴(yán)厲如同寒霜,大手一攬,毫不留情地將她拽住,冷冷宣布了又一輪懲罰:多罰一炷香時間的跪拜。
范曦云聞,身子猛地一震,慌忙低下頭,不敢再有任何僭越的眼神流露,只余下睫毛輕輕顫抖,掩藏著內(nèi)心翻涌的波濤。
她與母親原是那煙花之地的花樓女子,曾經(jīng)懷抱夢想,以為一朝踏入侯府門檻,生活便會迎來轉(zhuǎn)機,變得美好些。
誰料命運弄人,世子僅僅在她精心布置的屋中留宿了一個夜晚,便如同風(fēng)中掠過的流星,再未踏足這片承載著她所有期盼的天地。
她曾幻想成為他心頭的朱砂痣,最終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不過是他人棋局上的一枚棋子。
挑釁世子夫人,這荒謬而大膽的行為,背后竟是侯夫人的授意。
范曦云苦笑,當(dāng)初那一點點試圖攀上更高枝頭的念頭,如今看來,卻是引火自焚。
她成了侯夫人用來試探世子忠誠的犧牲品,世子的冷落,如同一把無形的利刃,無聲地宣告了她在侯府中地位的卑微,甚至不及一個普通的仆役,讓人寒心。
侯夫人因丁氏懷上龍嗣而心生不滿,這股無處宣泄的憤怒與嫉妒,卻偏偏找到了她這個無辜的替罪羊。
想到這里,范曦云的心仿佛被重石壓著,喘不過氣,胸腔內(nèi)充斥著一種難以喻的苦澀,連舌尖都仿佛嘗到了鐵銹般的味道,那是絕望的味道。
烈日如炎,毒辣辣地烘烤著大地,不一會兒,范曦云的額頭便沁出了細密的汗珠,臉頰也被曬得緋紅,汗水沿著鬢角滑落,滴落在石板上,留下斑斑點點的水痕,她整個人看起來既狼狽又可憐,像是被遺棄在塵埃中的野花。
不遠處,白洛的腳步略微一頓,眸光復(fù)雜地掃過范曦云的身影,旋即又恢復(fù)了冷漠,自顧自地繼續(xù)前行。
在這個復(fù)雜的府邸里,每個人都在為了生存而掙扎,她也不例外。
范曦云雖然眼下處境堪憐,但只要今后懂得收斂,在姜之瑤這位世子夫人面前不再輕易觸霉頭,或許還能在這座金絲籠中覓得一絲生機。
至于那些過往的秘密,既然關(guān)鍵人物倩雪已經(jīng)香消玉殞,一切似乎都已塵埃落定。
量衣坊因為事先得到了姜之瑤的通知,加上對方出手闊綽,白洛的新衣制作進程異常順利。
短短四日光陰,已是黃昏時分,白洛踏上了前往量衣坊領(lǐng)取衣物的路程。
恰逢姜之瑤用膳稍晚,待白洛悉心侍奉完畢,便邀上錦婳一同前往。
夜色漸濃,當(dāng)她們趕到時,月已高懸,星光稀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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