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灌木叢中摸索,手指被荊棘劃破也咬牙堅持,到最后竟然麻木到渾然不覺。
然而在搭建庇護(hù)所主體結(jié)構(gòu)時,意外還是發(fā)生了。
穿行了一晚上的山林,疲憊、饑餓、困倦,使得他幾乎沒有力量去固定樹枝。
甚至在舉起樹枝時,他手臂都在劇烈顫抖,不知不覺地從手中滑落。
這就是極限了嗎?
他在心中質(zhì)問自己,但想到卡特被羞辱的畫面,又咬牙繼續(xù)。
最終在幾乎直接栽倒在地,累得近乎虛脫時,簡陋的庇護(hù)所終于完成了。
這是一個倚靠在一棵古樹根部的簡易窩棚,由歪歪斜斜的樹枝勉強搭成框架,上面覆蓋著參差不齊的樹葉和蕨類植物。
棚頂?shù)囊唤怯行┧?,入口處也只是隨意掛了幾根藤蔓作為遮擋。
整個庇護(hù)所看起來搖搖欲墜,仿佛一陣強風(fēng)就能將其吹散。
可墨菲已經(jīng)很滿意了。
他癱倒在庇護(hù)所內(nèi),大口喘著氣。
雖然粗糙,但至少能提供基本的遮蔽。
而在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刻,他默默向著三清四御、阿拉上帝祈禱,希望這個避難所能保佑他平安度過這個白日。
……
在黃昏山脈深處的一處斷崖下,嶙峋的怪石如同巨獸的獠牙般聳立。
狹窄的谷地兩側(cè)是近乎垂直的巖壁,僅有一條險峻的小徑通往外界。
谷地中央散落著破碎的鎧甲和斷劍,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。
道格拉斯小姐優(yōu)雅地站在一塊突出的巖石上,象牙白綢緞長裙在晨光中泛著珍珠般的光澤。
月光石發(fā)冠下,那張瓷娃娃般精致的臉龐不過十四、五歲年紀(jì)。
“阿爾貝托主教,您還真是陰魂不散啊。”她漫不經(jīng)心地把玩著手中的竊魂匣,菱形匣體在指尖翻轉(zhuǎn),“這么快就追來了,連口氣都不讓人喘?!?
“奧蒂莉亞!”
阿爾貝托主教的聲音如同驚雷在谷中回蕩。
他銀冠歪斜,雪白長袍沾染了大片污跡:“你這褻瀆神靈的魔女,竟敢染指星辰之主的圣物。以奧睿利安之名,今日必將你凈化于此!”
杜瓦爾男爵雙目赤紅,鎧甲布滿斬痕,左肩的傷口仍在滲血。
他死死盯著道格拉斯小姐,聲音因憤怒而顫抖:“魔女!你欺騙了我!你害死了我的莫比,在我的西爾文身上下了詛咒,屠戮了我的騎士……我發(fā)誓要用你的頭顱,祭奠我兒子和所有犧牲者的亡魂!”
道格拉斯小姐嗤笑一聲,稚嫩的臉上寫滿了不屑:“什么星辰之主的圣物?明明是大巫師的造物?!?
她轉(zhuǎn)向杜瓦爾男爵,俏皮道:“杜瓦爾大叔,拜托,分明是你當(dāng)初主動幫我的,我可從未說過要幫你打開北方商路。而且也不是我下的詛咒,是大巫師下的,可不關(guān)我的事情。不過感謝你的禮物,竊魂匣也幾乎祛除了詛咒。”
“褻瀆!”
阿爾貝托主教厲聲呵斥:“竟敢將神圣之物歸于巫師之手,你的靈魂已被黑暗徹底侵蝕!”
杜瓦爾男爵咬牙切齒:“當(dāng)初以為你是公爵大人的女兒才幫你,現(xiàn)在才知道你是個禍害!”
他刻意回避了關(guān)于巫師的話題,仿佛從未聽見那些話語。
在他們身后,僅存的一名正式騎士手持騎士劍,臉上帶著深可見骨的傷痕。
十名扈從組成防御陣型,但人人帶傷,其中兩人只能靠同伴攙扶站立。
而在道格拉斯小姐身前,侍女克莉絲左臂不自然地垂落,淡紫綢裙撕裂處露出金屬光澤的肢體。
騎士格林胸前的板甲凹陷,蓋伊單膝跪地,持劍的手臂微微顫抖。
谷地中橫七豎八地躺著二十多具尸體。
正式騎士格蘭恩仰面倒在血泊中,胸口被徹底貫穿,沃爾特的尸體蜷縮在巖壁下,脖頸扭曲。
還有馬夫和趕來支援的扈從的尸體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六具近乎四米高的活化鎧甲的殘骸,它們被強大的力量拆解得支離破碎,散落的金屬部件仍在微微顫動。
道格拉斯小姐不屑地?fù)P起下巴:“要打就打,何必浪費這美好的晨光?讓鮮血為這場盛宴增添幾分色彩吧?!?
她輕輕抬手,格林踏步上前,蓋伊也從單膝跪地的狀態(tài)站了起來。
正當(dāng)阿爾貝托主教舉起圣典,杜瓦爾男爵握緊長劍,雙方嚴(yán)陣以待之際,異變突生。
一道刺目的銀光閃過,道格拉斯小姐和她的隨從身影開始變得透明。
阿爾貝托主教臉色驟變,圣典迸發(fā)光芒試圖鎖定目標(biāo),杜瓦爾男爵怒吼前沖,長劍卻只斬碎空氣。
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下,道格拉斯小姐的身影如晨霧般消散,嘴角最后那抹譏誚的笑意深深烙印在每個人眼中。
“期待下次相會,諸位?!?
她銀鈴般的聲音在風(fēng)中飄散。
克莉絲、格林和蓋伊也隨之化作點點銀光,消失不見。
阿爾貝托主教憤怒地捏緊圣典,杜瓦爾男爵“咔嚓咔嚓”地握緊長劍。
幸存的戰(zhàn)士們面面相覷,臉上寫滿難以置信。
現(xiàn)場陷入死寂,山谷中只余下風(fēng)的嗚咽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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