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壁的語所持說的什么,這些達(dá)官貴婦們豈能不懂,立時個個變了臉色,紛紛咳嗽起來,徐氏更是直接看向了大嫂薛氏。薛氏便是高聲揚(yáng)著催問:“來人,快去瞧瞧戲臺子可搭好了沒,瞧把這幫老爺們急得,都替群相念白唱詞了?!?
丫鬟們立刻應(yīng)聲,屋內(nèi)的貴婦們聽見那邊鴉雀無聲,個個都舒出了一口氣,卻不料這安靜時分,卻有一男聲平平而:“賢者治天下,仁者得民心,要我說,不論長幼,不論嫡庶,為賢為仁者才是正經(jīng),不過這是我謝家立族之本,卻非皇家所論,各位在我這里爭持我也能理解,只是各位,我們是臣子,上書己見乃本,無可非議,但也請謹(jǐn)記為臣之心!天子立國本,君無戲,若有不定,爭也是在陛下面前爭,這叫磊落,何必在我這兒提及?我這里不過私宅,政事怎可提半字?豈不知忠心一片也會因小小不羈而負(fù)罪?各位若是不能連這點本分都做不好,還是速速離去,我這里可請不得!”
“首輔勿惱,我們也不過一時閑論罷了?!?
“是啊,一時閑說,閑說。”
外廳那邊三三兩兩語聲,內(nèi)廳這邊則是鴉雀無聲,一時間倒很是尷尬,薛氏皺著眉掃了一眼徐氏,徐氏便起身招呼語:“諸位,前日里,我翻整我那嫁妝,竟把做姑娘時,最愛的一闋曲譜翻了出來,如今一晃二十多年了,竟難得我又操琴之心,不知有幾位姐妹肯捧場?”
貴妃人們立刻高聲迎合,薛氏忙陪著笑叫這丫鬟把自己的琴取來,不多時,徐氏便跪坐于榻上操琴,那琴音渺渺倒也緩和了兩廳內(nèi)的尷尬與緊張。
一曲琴音終,內(nèi)外叫好間,丫頭來報,戲臺子已搭好,當(dāng)下立時由薛氏邀約,眾人外出就坐,這才使得各位貴婦同自己的爺們坐在了一起,而頭戲頭闕自是暖場的,開場便是一道熱熱鬧鬧的八仙過海,但見各位貴婦達(dá)官們指著戲臺指點語,可無不是說教著剛才的事兒。
陳氏因著是跟著徐氏被她拉進(jìn)來的,這會兒自是同林昌坐在末尾相觀,而其兒女子婿的,則是趕不上頭輪戲,還在別的院落里熱鬧,是以她倒是正兒八經(jīng)的同林昌看戲,眼看一闋唱罷,張果老倒騎驢而出,她便對著老生的戲沒什么興致,掃眼看了下周圍,這才發(fā)覺主席位上只有徐氏同謝家三爺在,而這謝家大宅的主家兩口子,謝家大爺和其妻薛氏倒是不在。
當(dāng)下心一驚,伸手扯了林昌的衣袖,同他輕聲語:“你方才可沒語什么吧?”
林昌眼看著張果老小聲做答:“我能語什么,那里可沒我發(fā)話的份兒!”
陳氏放心的舒出一口氣:“那就好,這貴人們語實在可怕,一個不留神可就說不清了?!必M料林昌聞身子一頓,繼而轉(zhuǎn)頭沖她語:“遭了,我八成惹上麻煩了。”
“麻煩?”陳氏不解:“你又沒說話?!?
“可我,可我是皇子侍講,皇上又讓我留心百官對儲君之事的看法,如今他們公然議論政事,我又在旁……”林昌掃了眼周圍都在詞竊竊的人,小聲同陳氏說到:“我這知情不報,算不算欺君?”
……
抄手游廊里,薛氏一臉憂色的望著謝鯤:“老爺,您向來精明,怎么今日偏生要說那么一席話,把事兒揭過不好嗎?”
“揭過?”謝鯤搖搖頭:“今時不同往日,我是內(nèi)閣首輔,國之儲君未定,自然少不得這幫人在我跟前議論,我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只會叫陛下失望,那我如何穩(wěn)住我之所得?”
“可是你這么一席話,卻叫大家尷尬,這……”
“尷尬總比犯事好,我這話句句本份,皇上挑不出我的錯來,而官員總有利益熏心者,蚍蜉游弋者,就算捅上去,我也無錯半份,相反我若攔了,遮掩了,反倒惹事。”謝鯤說著苦笑搖頭。
薛氏嘆了一口氣:“哎,你就不怕這么一席話出來,皇上便要你表態(tài),或者囑你重托嗎?”
謝鯤眨眨眼:“夫人,你知我為何要拼出這一條自立門戶的路來嗎?”
薛氏望著他,臉上充滿驕傲的光澤:“我夫傲氣,鐵骨凜然。”
“那你知皇上為何早將戶部交于我手,好讓內(nèi)閣前輩想讓?”
“這……皇上愛才……”
“呵呵!裝糊涂!”謝鯤淡淡的笑了笑:“族之大義,全者必有舍,今國之未來難算,儲君空欠十余載,早已埋下禍根,族業(yè)必將有波瀾,我知,謝家上下更知!我身為謝家長子,自有責(zé)為謝家賭一路輸贏,成王敗寇,謝家總有相扶,族業(yè)才能屹立不倒!”
薛氏聞捏了捏拳頭,隨即笑了:“老爺何必和我說這么多呢?你們男人的事,我這個女人家才弄不懂,愛怎的怎的,我只知和你一路便是?!?
謝鯤沖她點點頭:“走吧,去招待賓客吧,我只希望結(jié)果得出的這一日,不要來的太早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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