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四姑娘眉眼皆彎,聲音依舊的嗲嬌:“娘啊,您想多了,這禮與其說是我的意思,倒不如說是我那婆婆的意思,她一早就同我說,雷家少著人脈,咱們謝家能同雷家結(jié)親便是他雷家大福,多少事都是謝家在后撐著,她心里有數(shù),如今累及你們奔忙,她過意不去,可若親自籌禮,又怕您說見外了,生分了關(guān)系,便才叫我準(zhǔn)備的!”
徐氏聞掩口一笑:“你這婆婆倒是個妙人,莫不是你給她貼金吧?”
謝芷搖頭:“芷兒才沒呢!我這夫家,若論家世,算不得什么高門大戶,也就清白小家而已,可是我這婆婆為人真誠,實誠,手腳利索又吃得其苦,拉巴著我那夫婿長大,讀書,自我嫁進門后,便把持家之事丟給了我,自己回了鄉(xiāng)下老家守著薄田,生怕在此累了我這世家出來的兒媳婦向她折腰,我書信請她回來,她也不來,若不是我親自去了鄉(xiāng)下接她來,她還要待在那邊的?!?
“她那是給自己長臉呢!”徐氏挑了眉。
謝芷笑著又搖搖頭:“真不是,起初我也有此念想過,可這一年半載的處在一起,有好的。婆婆便會念著我,但凡費心勞力的,她都自己扒拉了,我看得出她的好來。娘,女兒嫁過來時,您還有所擔(dān)心,可眼下,您還擔(dān)心嗎?您女兒我,過得實在舒坦啊!”
徐氏眉眼里都是笑意:“你舒坦就好,反正大胖小子你是生下來了。我不放心也放心了!”說著她瞅了眼在旁睡的呼呼的小小人兒,眉眼里充滿著疼愛,末了一轉(zhuǎn)頭看向林熙:“你呀,到底幾時來動靜?這都十四的人了,怎么還沒見月事?”
林熙無奈低頭,這事兒又不是她想就成的,心知自己的婆婆一日比一日惦記,她也只能受著。
十四姑娘扯了徐氏的衣袖一下。沖著她語:“您就先疼疼您這外孫子吧,等到四嫂有了動靜,來年給您生個大胖孫子時。您這外孫子就被丟到犄角旮旯里想不起了!”
徐氏聞?chuàng)溥暌恍Γ衷谑墓媚锏母觳采掀艘话眩骸斑B你娘都拿來玩笑,當(dāng)真兒是在夫家寵溺過頭,沒個分寸了?!?
十四姑娘立時窩去徐氏的懷里蹭了起來,如同一個小孩子,而徐氏的臉上笑意滿滿,當(dāng)即指著她說著她還不如那個睡著的小團子。
十四姑娘笑著與徐氏語,眉眼偶爾與林熙對上,便是沖她偷笑,林熙心知她為自己解圍。也在那里對她點頭示謝。
眼瞧著十四姑娘那越發(fā)美麗的臉,再想想前些日子瞧見的林嵐,她越發(fā)心唏噓:這就是命?。√热舢?dāng)時林嵐肯按照父親的意思跟了這雷敬之,至少這日子是過的愜意的,縱然要為單傳費心,但納個最快字更新無彈窗無廣告妾侍入門生子。就憑十四姑娘口的婆婆舉止來看,也是不會輕賤了她的,那里像現(xiàn)在這般,兩頭受氣不說,自己也得不到半點好。
一個月前,熬了這些年的林馨終于為杜家生下了一個兒子,雖然孩子有些孱弱,但也足夠杜家歡樂的,是以大擺宴席為孩子置辦滿月,她們這些姐妹姻親的也自然被請去做客。
彼時姐妹相見,林悠大吐苦水的抱怨著會到處跑的兒子是如何鬧騰,公爹與婆母又是如何的溺愛,縱然辭里有些忿忿,卻也幸福,而林馨望著身旁襁褓里那個睜著兩眼望著四姨媽語的小家伙,自己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笑來,哪怕眼神充滿著酸楚與希冀清晰的落在林熙的眼里,她卻清楚至少現(xiàn)在的林馨終于從多年的壓抑里走了出來,日后也有了期盼與依靠。
而兩個還沒所出的,便是她林熙和林嵐了。
林熙是月事未來,至今還未圓房,這不算她的問題,而林嵐,這些年藥也吃了,針也扎了,可就是沒動靜,而曾家太太起初雖是被她哄了回去,那兩個通房丫頭一命嗚呼時,也真信了害病,反正仵作沒查驗出個所以然來,然后一年再進的通房,一個遲遲不見有動靜,一個有了又流了后,也不知從誰那里聽來了林嵐克子之說,就開始對她大為不滿,更與年前做主為曾榮直接納了兩房妾侍,而她先下正和兩位妾侍較勁,那身形孱弱不說,更是下巴都尖成了錐子,讓她整個人看起來不但沒了原先的美感,反而看起來有些尖嘴猴腮,越發(fā)的像那克子之相了。
林熙后來在回娘家聽陳氏念叨為長佩所選兒媳時,從她那里聽來關(guān)于林嵐的種種,立時悠悠而嘆:“這是她自己選的路,就得擔(dān),怨不得我們誰?!?
陳氏點點頭,沖她語:“是啊,都是她娘心思太重害了她,這壞了根,便是這輩子都沒得救了。”說著還扯了林熙的衣袖小聲說到:“其實,香珍幾天前就咽氣了的,可是眼下秋闈將至,長佩,長宇都在備考,我哪里敢報?只能壓著,只等他們考完了,再說吧!”
林熙當(dāng)時就嘆了口氣:“哎,但愿將來喪息出來時,長宇能理解您為他的好?!?
……
從雷家回到謝府,林熙便躲回了自己的院落里,換那片刻的寧靜。
自入了今年,她十四后,徐氏就跟貓兒抓心般日日不安省了,原先還是不聞不問,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,現(xiàn)在除了晨昏定省問安時要問她外,但凡誰家有了孩子兒孫的,徐氏就跟被針扎了一樣,立時會叫人來詢問她的動靜,只把安心等著過日子的林熙,也問的內(nèi)心略略有急起來。
“姑娘,您出去累了一天了,好歹洗洗了再歇著??!”huā媽媽瞧著林熙那樣,只當(dāng)她是乏了,林熙卻是郁悶的翻了被子嘟囔到:“不了,我清靜一會兒是一會兒吧,別來吵我了?!?
huā媽媽是看著林熙這些日子怎么被徐氏給鬧的心不靜的,當(dāng)下嘆了一口氣,無奈的走了出去,沖著挺著肚子的夏荷語:“這樣子不成,還是得找個郎給姑娘瞧瞧,總不能這么一直鬧騰著!”
夏荷當(dāng)即撇嘴:“真不知有什么好瞧的,我當(dāng)姑娘那會子,都是要十了才來的,姑娘也不過十四而已!”
huā媽媽聞一愣,嘆了口氣:“是這樣沒錯,我都是十五之后來的,可是咱們那會子都沒嫁人,不用急,姑娘卻是已經(jīng)做了三年的奶奶了!”
兩人對視一眼無奈的搖搖頭,huā媽媽便說著明日去請專司婦科這一項的老醫(yī)女去問問,正在語間,忽聞房里林熙的傳喚聲,兩人便立刻應(yīng)聲趕了過去,結(jié)果一進屋,沒瞧見人,床上也是空著,正詫異呢,凈房里穿來林熙的聲音:“快去給我去換洗的衣裳,還有叫人備水,水,熱著點?!?
huā媽媽聞湊了過去:“才說叫您洗著,還不干,這會兒倒是身上黏糊不舒服了吧!”
凈房的簾子一挑林熙一臉笑容的走了出來,沖著huā媽媽面色緋紅:“跟那沒關(guān)系,是,我身上終于來了。”
huā媽媽一愣,隨即笑得跟朵huā似的:“天可憐見,我家七姑娘總算是成人了!”
……
林熙好生洗了一個澡,換了衣裳,束了那月事帶子才臥進主屋對過的廂房被窩里,四喜就跑進了屋里來:“奶奶,太太來了!”
古人女子月事可不似現(xiàn)下的方便,基本上就是窩在床上耗時日的,因為古人的衣裳里,可是沒有內(nèi)褲的,即便是束了月事帶子的,依然還得鋪在床上,置換著草紙與灰包挨過那幾日去,是以此時就算你是主母,也不能歇在主寢里,得搬去客寢,免叫血氣沖了男子的方剛,成了觸霉頭。
于是當(dāng)徐氏進得房里時,林熙便只能窩在床上欠身行禮:“婆母您來了?!?
“我一聽到消息自然要來了,我這盼星星盼月亮的,可算等到你成人了!”徐氏一臉的喜色,當(dāng)即坐到林熙身邊,囑咐起月事期間要注意的種種,說了約莫一刻鐘的功夫,才歡喜地說著:“我叫灶房給你燉了雞湯,好好的補養(yǎng)著,等你干凈了,便會為你和謹(jǐn)哥兒張羅圓房的事,你可得好好努力,叫我早些抱上這家孫子!”
林熙紅著臉低頭應(yīng)聲,徐氏便滿意而去,到了黃昏時分,這兩日陪著韓大人忙著人事調(diào)動的謝慎嚴(yán)回了謝府,循例先去母親那里磕頭,結(jié)果自是知道了林熙成人之事,結(jié)果人回到了院落里,望著客寢的門窗便是眉眼含笑,隨即鉆進了書房,片刻后便叫著丫頭給林熙送進來了一樣?xùn)|西,竟是一把檀木圓梳,立時把林熙羞的低了頭,不過她手捏到木梳上那并不光滑的刨面后,詫異起來,丫頭這才語:“奶奶,爺說了,這是他親手為您做的!”
林熙聞口當(dāng)即語:“我說呢,怎么這么喇手?!?
“我以為還要等些時日的嘛!”窗外忽而有了謝慎嚴(yán)的聲音:“瞧著可喜歡,若是喜歡,這就拿出來,我給你刨的光滑些,若是不喜歡,我就再做個!”
林熙羞的紅著臉把梳子塞進丫頭手里:“快拿出去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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