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黑屋沉重的鐵門被人從外面拉開,發(fā)出刺耳的“吱嘎”聲。
一道光線劈開黑暗,刺得林溪閉了許久的眼睛生疼,生理性的淚水瞬間涌了出來。
“少夫人,老夫人讓您出來了。”
傭人恭敬地站在門口,聲音里聽不出一絲溫度,眼神垂得很低,卻在轉(zhuǎn)身的瞬間,嘴角閃過一絲克制的譏誚。
林溪扶著墻,掙扎著想站起來,雙腿卻因?yàn)殚L時間的蜷縮而麻木僵硬,根本使不上力。
她試了幾次,都狼狽地跌坐回去。
傭人就那么靜靜地站著,保持著得體的距離,絲毫沒有要上前攙扶的意思,眼神始終低垂著,看似恭敬,卻透著一股冷漠的疏離。
“少夫人,老夫人吩咐,您需要回別墅收拾二少爺?shù)姆块g。”傭人語氣恭謹(jǐn),卻透著一種公事公辦的生硬,“二少爺今晚會回來?!?
林溪抬眼看了她一眼,沒有說話。
她索性不再嘗試站起,靠著墻,慢慢地等著腿腳的知覺恢復(fù)。
那股令人作嘔的穢物氣味,因?yàn)殚T的敞開而稍微消散了些,可三天的禁閉,那味道早已深入骨髓,仿佛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。
傭人默默退后了幾步,面無表情不說話,看似在等候,實(shí)則避開了那股氣味。她什么都沒說,可那個微小的動作,比任何語都更能表達(dá)她的嫌棄。
不知過了多久,腿上的麻木感終于退去,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酸痛。
林溪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,一步一步地挪出了那個囚禁了她三天三夜的地獄。
走廊上,遇到的幾個傭人看見她,都紛紛低下頭,恭敬地退到一旁讓路,口中恭謹(jǐn)?shù)卣f著“少夫人”,可腳步卻匆匆地避開,仿佛她是什么會傳染的瘟疫。
她們的臉上始終維持著得體的表情,卻在她走遠(yuǎn)之后,用極低的聲音交談起來。
“你說老夫人什么時候才能唉?!?
“噓,別亂說。不過邱小姐也被關(guān)了三天,聽說哭得厲害。”
“二少爺一直守在邱小姐身邊三天三夜呢”
“可惜了邱小姐那么好的人唉,咱們也別多嘴了,做好自己的事就行。”
林溪面無表情地聽著,心中一陣諷刺。
關(guān)?
真的關(guān)了嗎?
關(guān)在房間里面,日日夜夜由佟少欽陪著也算關(guān)吧。
她拖著殘腿,在奢華的地毯上留下一道深一腳淺一腳的印記,走出老宅,坐上回別墅的車。
推開別墅的門,一股冷清的氣息撲面而來。
這棟房子很大,卻空無一人,沒有一絲煙火氣。
胃里傳來一陣陣抽搐的饑餓感。
林溪走進(jìn)廚房,打開巨大的冰箱。
冷藏室里空空蕩蕩,只有幾瓶礦泉水和一盒過期的雞蛋。冷凍室里也幾乎什么都沒有。
呵,這是覺得她去了老宅短時間內(nèi)不回來就直接不準(zhǔn)備食物了是嗎?
她又拉開櫥柜,翻找了半天,想找點(diǎn)能直接入口的東西,卻只在最角落里找到一包開封了的干面包。
不知道放了多久,面包片又干又硬,邊緣已經(jīng)有些發(fā)黃。
林溪顧不上那么多,撕下一片就往嘴里塞。
面包太干了,像木屑一樣刮著她的喉嚨,她用力地咀嚼,卻怎么也咽不下去。
一大塊面包就那么梗在喉嚨口,不上不下,堵得她幾乎要窒息。
她拼命地捶打著自己的胸口,咳得撕心裂肺,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。
就在這一瞬間,所有的委屈、不甘、絕望,像是決了堤的洪水,洶涌地將她淹沒。
她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