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聽上去倒同冥想空斗有幾分相似?!箯堼埾蟮馈?
冥想空斗,即腦海中演練比斗,和梁渠昔日入門錘煉技藝有異曲同工之妙。
然而一般的冥想決然無法做到――――
張龍象眸光一閃,想到了梁渠的成名技,忽然明白了他來找自己做什么,啞然失笑。
「原來如此?!?
梁渠咧嘴:「龍象王,昔日你舍了全身實力,內斂全部氣勢,方才一條窄口,如今我也大不相同。」
「試!」張龍象簡意賅,「卻非今日?!?
夕陽照下,紐扣反出一抹耀眼的金光。
「噶瑪赤列」指尖環(huán)轉,久久不動。
――
病虎蘇赫巴魯前跨半步:「尊者?」
尊者?
不是上師嗎?
家宰瞳孔震顫,驚駭抬頭。
大雪山蓮花宗,凡入臻象乃至德高望重的狩虎,皆能道上一句「上師」,北庭各大部族,能請來祈福、禱告、灌頂開光的也多是這個級別。
但尊者這個名諱――――不應該啊,大雪山的尊者何時能自如的來北庭?不是說夭龍都有「河中石」,沒法隱藏嗎?
「已經(jīng)在了?!垢连敵嗔姓f。
紐扣嵌回梁柱。
蘇赫巴魯神情凝重,手掌復上腰間彎刀,氣勢之磅礴,家宰險些暈厥。
「噶瑪赤列」眼中金光快速鋪張。
大雪山。
滿墻石窟,燭火熊熊,每一個半人高的石窟中,都坐著一位登高的尊神,前頭法碗置放,琥珀色的水液蕩漾微光。
滴答。
乳白色的酥油滴落,匯入下方油池,三丈長三丈寬的方池掀起波瀾。
酥油池中,老僧身披紅袍,盤膝入定,滾燙的酥油起伏,漫到腰際,眸中同樣金光兩點。
王府地下寶庫內,老蛤蟆系好黃皮口袋,打個飽嗝,拍拍肚皮。
「別吃了?!?
喊上兩聲,肥魚沒反應,撅屁股趴下,張開大嘴,蹬兩條腿,鏟車一樣轉來轉去,老蛤蟆大怒,跳起捶擊大腦袋。
「唔?」
兩手把最后的寶植塞入腮幫,長須刮干凈殘渣,肥魚抬起大頭。
老蛤蟆把黃皮袋甩到背上:「快告訴梁卿,那個什么病虎來了,還有一個大和尚,估摸用了和你那差不多的法子,降到了一個天人臻象身上!有點邪門,已經(jīng)到大門,不對,在走廊了!」
「熟了。」
梁渠接過焦香褐黃的烤兔子,扯下一條兔腿吃到嘴里,起初的期待立即變成失落。
野兔肉柴,沒油,事先沒有腌制,更沒有足夠的調料來進行燉煮或者爆炒,不可能多美味,龍象王一樣辦不到。
修行成為武圣,極端能幾年不吃東西,日常進食,一為美味,二為修行,這又不好吃又沒營養(yǎng)的東西――――
目光投去。
「我在西軍時,總是獨來獨往,有個老將軍勸誡我要多融入團體,我覺得為難,同旁人相處不慣,他教我,一塊吃點東西就行,也就沒有不習慣的了?!?
「還真是。」
別說。
兩個大男人曠野上相坐而談,各自看各自,不點還好,點出來真有點尷尬,有一件額外要做的事情就好許多。
「你打算自育位果?」
「對。」
梁渠驚訝于張龍象的單刀直入,卻不驚訝于對方能看出他自育位果的想法。
三十不到,晉升夭龍,后面會是完整的、精彩的八百年。
何等漫長的歲月?
拿出一半,用四百年縱情享樂,聲色犬馬,歸來時,仍是壯年,照樣和其余武圣處于同一個起跑線,不展望熔爐才是怪事。
同理,張龍象亦然,梁渠橫空出世之前,張龍象排第一。
「什么路?」
「千縷長氣的下位,千倍根海?!?
「這可不容易。」
「沒容易的?!?
「也是?!?
「龍象王呢?」
「我亦是千縷長氣?!?
「哦?」
梁渠來了興致。
千倍根海,必須是三階之前,張龍象已經(jīng)十階,難不成――――
「就是千縷長氣,玄黃氣,不是千倍根海?!?
「玄黃?」梁渠稱奇,「龍象王用的玄黃?」
「天地長氣,實無上中下三等之分,糾結于此,只會困頓不前,何況玄黃同我武骨相合,我食氣時,一次食了三縷?!?
居然有人和自己一樣,不止食用一縷?
他有時蟲,旁人怎么處理多縷長氣不相容的問題?
梁渠琢磨,很快又意識到一個點:「朝廷手上沒有玄黃位果?」
「有。」
「那怎么――――」
「玄黃長氣是天下第一中正平和氣,甚至能當做極好的食氣介質,玄黃位果也十分特殊,恐怕是天下唯一一枚能多個并存的位果,甚至可以相融轉換――――你在干什么?」
「知識點,記一下記一下?!?
梁渠乾坤袋里翻出小本本,火焰里挑一根合適粗細的炭筆,「玄黃位果可以相融轉換,然后呢?」
「我單知曉玄黃位果能往特定方向上改易,乃至自我孕育,多的并不清楚?!?
「比千倍根海法呢?哪個簡單?」
「以你現(xiàn)在進度,沒必要轉。」
大開眼界。
聽上去玄黃位果居然和種子類似?
也能自育位果?
梁渠求知若渴。
張龍象無疑是目前接觸到的,眼界最為寬廣的武圣。
畢竟――――
越王興許沒想過自己能熔爐成仙,對這方面的信息不太關注。老和尚很年輕,一百多歲的武圣,同樣天資絕頂,只是性格太踏實,先武圣路上走,不望熔爐,進度上幫不太到梁渠的忙。
「昔日我問越王,夭龍之上為何,是否永生不死,越王說世上無有永生不死之物,但又不知熔爐其壽數(shù)幾何,只說熔爐壽數(shù)同常人不同,是為何意?」
「據(jù)我所知,熔爐有壽,三千年?!?
「三千年?」梁渠大驚,其后立馬想到大干國祚兩千四百余年,難道――――「仙人也會因壽而終?」
「這就是熔爐的另外一面,熔爐無壽」?!?
「怎又無壽?」
「夭龍壽八百,八百后,便是盡頭,熔爐不然,一如天上太陽,耀眼到極致后會熄滅,然而漫長的熄滅之后又能重燃,如此往復,故而為熔爐?!?
梁渠沉吟。
這一刻,他想到了江淮龍君,二甲子必現(xiàn),同時又想到了地府夭龍,地府夭龍,便是如此,沒有壽八百的界限,而是一次又一次的沉睡,次數(shù)越多,沉睡越久,常有宗門在沉睡時被人刷下。
龍君呢?
按三千來算,龍君應該沉睡過幾次,還有鯨皇,也是個老東西――――
精神連結跳動。
「有事?」張龍象注意到梁渠神情變化。
「無事,碰到一位故人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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