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皎皎,照耀大地。
所有人目不轉(zhuǎn)睛,聚精會神。
一十三層通天水塔仿若一個巨大的動態(tài)屏幕,煥發(fā)光亮,來回滾動,每一個弧形小屏幕都將參賽者的動態(tài)清晰投射,哪怕是梁渠前世,都不曾有過如此壯麗的觀看方式!
渦神甲可以扭曲光影,隱蔽自身,包括氣機乃至眷顧,唯一缺陷是覆蓋范圍太小,方圓之間。
然而晉升夭龍,溝通天地,梁渠的許多手段都發(fā)生了不可思議的蛻變。
渦神甲扭曲光影的手段,梁渠已經(jīng)可以獨立拆出,先利用水中感知,鎖定住所有人的方位,再通過柱狀透鏡原理放大畫面,最后通過外殼渦水清晰畫面。
水壓越往上越高,活動的人數(shù)越少。
每個人分到的畫面自然更大,大到哪怕地面上的人一樣可以大致看清。
平日里聽評書、看大戲的百姓,直接跳過電視階段,來到“直播”,構成了這放眼天下都難覓一回的熱鬧!
山呼海嘯的喊喝響徹山嶺,驚出林中走獸,飛鳥烏泱泱振翅,遮蔽月光。
超過三千米,所有積云都被抹去,從上到下,一覽無余。
梁渠等人所坐落的位置,正對水塔中央,擁有最為廣闊,最為全面的視野。
眾人身子前傾。
徐子帥真想問問梁渠腦子是怎么長的,夭龍手段玩出花來了?;蛟S其余夭龍一樣有天地偉力,但礙于年齡、經(jīng)歷、地位的緣故,絕對想不到拿來“玩”,且“玩”的有新意。
試想一個數(shù)百歲、子孫成群、德高望重的夭龍武圣,潛心鉆研各種手段,就為了安排一場別開生面的大盛會?
梁渠倚靠欄桿:“胥知州,昨天說的胥吏都安排好了嗎?我看下面太熱鬧,別出了什么事,走丟小孩或者踩踏、搶劫之流,我倒是無妨,只是鬧出事來,胥知州的好事也變成了壞事?!?
“對對對?!蹦坎晦D(zhuǎn)睛的胥萬興猛然驚醒,拍拍額頭,“淮王提醒的是,我這就再去安排一遍?!?
“我去!”州同仇越親自下山。
昨天立起水柱,胥萬興知曉場面會很大,萬萬沒想到會那么大,安排下去維持秩序的吏員恐怕根本不夠,有的人更忘了事情,自己躲角落里看。
黃州、筠州三大族的人聽聞談話,接連派人下去維持秩序。
今年的賭坊恐怕要大賺一筆,鬧出事情來被御史責怪,對大家都不好。
“吼,打起來了,那邊有人打起來了!”柯文彬手指。
通天水塔第三層,兩位奔馬武師為爭奪一條紅血鱸,圍繞一顆氣泡,大打出手,舉手投足,撕裂出綿密小氣泡。
“是霍家和池家子弟吧?”許家族長一眼認出。
梁渠心念一動。
通天水塔光影變化,兩人爭斗的畫面合并,放大到正中央,讓熒光水母匯聚,再引嘩然。
奔馬武師屏息時間十分有限,沸騰氣血,出手施展武學消耗更快,沒一會兩人都有些撐不住,臉色漲紅,虎視眈眈地盯住對方,最后,抓著紅血鱸的武師因為先前抓魚消耗,率先堅持不住,想找氣泡換氣,另一個當即阻撓不讓。
兩相爭斗,梁渠放開感知,找到另一個“看點”,并排放大。
“嘿,是那個一開始就鉆到頂層的人!”
“畫面”中,一個奔馬武師鉆入漩渦再鉆出,憑借水道,快速往返第七層和第二層之間,腰間赫然有牽掛一條活的虎頭斑,一條活的紅血鱸,兩尾寶魚鰭上各有一個模糊的水紋“七”,都是第七層的寶魚,一條七分,積分一躍來到十四分,成為所有人中的最高!
“這小子狗運,一開始就找到水道捷徑了啊。”柯文彬驚嘆。
“水塔里一共有多少條水道?”冉仲軾好奇。
“我一共布置了一百條縱向水道,貫通一到十三層,每一層都有出入口,可以估摸進度,自行選擇在哪一層出來。還有一千三百條橫向水道,可以橫穿整層,每層一百,快速甩拖敵人?!?
“那看來這個奔馬武師扛不住頂層的水壓啊,我看他一開始直接去的頂層,沒一會又回來了?!比街佥Y琢磨。
梁渠點頭:“對,差不多八層以上,就需要有真罡護體才能自如活動,奔馬可以進,但會很難受,十層往上若是不及時撤退,會有生命危險,等等,這小子確實好運啊?!?
眾人定睛一看,頓時明白梁渠為何這么說,將兩條寶魚留到氣泡內(nèi)的“好運小子”再返第七層,竟是碰上一條牛角鯧!
此時他手中已有紅血鱸和虎頭斑各一條……
所有人屏住呼吸,看“好運小子”抓緊長矛,用力一拋,長矛帶動漁網(wǎng),斜飛而出。
牛角鯧受驚,奮力沖刺,一頭撞入漁網(wǎng)之中,越纏越緊。
“好運小子”心情激動,險些嗆水,閉上嘴巴,慌慌張張抱住漁網(wǎng)中掙扎的寶魚,顧不得胸口被牛角鯧扎出的紅點,鉆入水道。
嘩啦。
牛角鯧塞入氣泡之中。
眾人急忙看向計分的大黑板。
三類集齊,翻倍,皆活,再翻倍。
梁渠耳畔仿佛聽到老虎機刷出相同獎勵的祝賀音。
第七層寶魚七分,好運小子的積分猛然跳漲到八十四,一騎絕塵!
歡呼大喊。
以往的叢林大狩會,根本不能像現(xiàn)在這樣清楚地看到收獲,更沒有這樣看到選手補齊,涌現(xiàn)出的強烈刺激感。
而此時此刻,絕大多數(shù)人不過游到六七層,還在適應和試探不斷增加的水壓,尋找最合適的活動“樓層”。
差距!
“那邊勝負也分出來了!”
第三層爭斗的兩位奔馬武師一個逃跑丟魚,一個奪魚成功,收獲互換。
計分黑板上,陸陸續(xù)續(xù)出現(xiàn)排名變化,時刻牽動賭徒的心。
“有人登頂了!”旁邊小孩喊。
梁渠看去,一個熟悉的人影附一層真罡,在第十三層活動自如,抓取寶魚,心中驚訝:“咦?霍洪遠?他今年還能參賽嗎?”
霍家族長心頭一跳,緊忙站出來解釋:“回淮王,洪遠同您一屆參賽時,年齡正巧二十有六,今年剛剛好,三十有五,再過一月就三十六,今年是最后一屆,也是奪冠的大熱門,都是托淮王的福,既在今年開設如此大會,又布置水道,否則洪遠他也趕不回來?!?
“哦,那倒是巧,當年洪遠確實意氣風發(fā)啊,只是這幾年頹廢了些,才狩虎中境?”
才?
三十五歲的狩虎中境,狼煙二十八宿,埋了兩顆神通種,馬上埋第三顆,怎么就成了“才”?
同齡不同命。
要都跟你一樣,天下也不至于只有一個淮王啊。
霍家族長汗顏,卻不敢反駁:“淮王說的是,回去一定讓他好生勉勵,勤修不輟?!?
霍洪遠天生武骨,九年前就是狼煙二十八星宿,狼煙天橋,現(xiàn)在也入了狩虎,有真罡護體,視四千倍水壓為無物。
不過,越往上,參賽者實力越高,故而寶魚少,氣泡數(shù)目也少,換氣難度激增。
到第八層,放眼望去,有時已不能看到氣泡,得自己游出少許尋找,安排不當,一樣會有危險。
找不到氣泡,以防萬一,霍洪遠貼住水塔外圈,繞周而游,間或探頭出去換氣。
“獨自參賽”的關從簡東逛西晃,腰間掛兩條寶魚,慢慢也來到第十三層。
杜翰文游到第六層,活動上一刻鐘,往返氣泡的頻率陡增,著實覺得危險,思來想去,他落回到第五層,鉆入氣泡中大口呼吸。
“氣泡里不能久待……待久了再出去,不能適應,反而更難受,要是能找到水道就好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