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。
錦雞躲開烏龍,飛上屋檐,足踏屋脊,仰天報曉。
整個梁宅陷入忙碌。
龍瑤,龍璃步履不停,清理內(nèi)外。
大河貍暫停施工,蹲坐樹池,帶老婆孩子來庭院修剪棗樹枝杈。
樹葉,細枝簌簌落下。
獺獺開,疤臉抱住笤帚掃地。
一個前院,一個后院,垃圾鏟入簸箕,埋入土下,愣是兩不相見。
幾只小江獺也沒有閑著,爬上屋頂幫忙換瓦。
六月初有幾塊瓦片莫名其妙掉了下來,始終沒換。
偌大家園一派欣欣向榮之景。
嘩啦。
溫水澆過黑發(fā),濺起泡沫。
梁渠躺靠長椅,長發(fā)散浮水中。
龍女攏過鬢角,指腹揉開發(fā)絲,打上皂莢,從發(fā)根往發(fā)梢梳理。
浣洗兩遍。
再接過青狼匕首刮干凈脖頸,鬢角,耳畔多余發(fā)絲。
神清氣爽。
梁渠摸了摸光滑的后頸和耳畔,沒有多余發(fā)絲剮蹭,舒服得很。
不愧為大武師,手巧。
“多謝。”
“大人客氣,舉手之勞。”龍娥英放下青狼。
龍瑤,龍璃忙碌家務,此事梁渠本想自己來,沒想到打好水,龍娥英主動請纓。
怪不好意思。
“阿水!我們來了!”
人未到,聲先至。
陳秀領師門眾人繞過影墻。
“師父,師兄,師姐!”梁渠從躺椅上站起,叫龍璃去沏茶,“收徒要到辰時末,怎么一大早就來了?”
今日收徒,師門幾人無甚要事,自然趕來捧場。
馬上有世孫師侄,誰不迷糊?
“非得要卡點到嗎,不能早來做做客?”徐子帥跨過門檻,一屁股坐下,“怎么,不歡迎?”
梁渠請楊東雄坐到左上首,笑道:“師兄師姐趕著給我徒兒送禮,師弟高興還不及?!?
徐子帥翻個白眼。
“說來就煩,你收這么個徒弟,我昨天思來想去,愣是想不著送什么東西,太好,太差全不行。
總不能像你當年一樣,送護臂,護腕,大氅,武器。
人家堂堂武圣嫡孫,用得上嗎?
何況四五歲的小娃娃,身子骨完全沒長開,送也用不上,用不久?!?
“那師兄準備了什么?”
“最后我們幾個一合計,各自做些小孩玩具?!毙熳訋浤贸鲎约簻蕚涞牟坏刮?,“告訴師侄,等師伯們十年后有了大能耐,再給他補上!”
俞墩,陸剛,卓紹琴,曹讓,胡奇,向長松全是如此,一票小孩玩具。
楊東雄準備的亦是一副棋盤,棋子用黑玉、白玉制作,不算昂貴的禮物。
梁渠恍惚間似回到數(shù)年前,恭敬長拜。
“謝師父,師兄,師姐!”
“說那么多作甚,你弟子不就是我?guī)熤??”徐子帥摸摸茶杯,“熱茶燙口,有沒有西瓜,冰水,大早上起來連口水都沒喝,渴的不行了。”
“有!”
梁渠望向屋外。
掃地的獺獺開扔下笤帚,三步并作兩步,一頭跳入井中,抱住大西瓜上岸。
辰時五刻。
夏日熱火漸漸升騰,遠處空氣氤氳出熱浪。
烏龍趴伏樹蔭打個哈欠,甩甩尾巴。
馬蹄踐踏石板。
一架灰篷馬車自青石街面上駛來,??苛赫T口。
馬車周圍一圈健仆相隨,個個實力不凡,目光銳利,引得無數(shù)人投來目光,議論紛紛。
“世子妃,到了?!?
張煦恭敬候立。
素手攏上車簾,繡鞋跨出車架,落到曬得熱燙發(fā)白的青石板上。
美婦人衣著橙錦華服,抱住孩童下車,沒等路人瞧個真切便進入庭院。
垂花門下。
梁渠打量兩眼,收回目光,恭敬作揖。
“下官見過世子妃?!?
世子妃是極漂亮的,雍容華貴,走到面前花香撲面。
奈何龍瑤,龍璃天天眼前晃,更有個重量級的龍娥英,梁渠對美女習以為常,未曾失禮。
“梁先生不必多禮,能教越王相中,作小石頭的師父,必是極有本事的,今日一看,果真年輕有為?!笔雷渝飞砘囟Y,拍拍懷里小男孩后背,“來,石頭,叫師父?!?
“師父?!?
梁渠趁機打量小世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