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樣的一塊肉,給溫飽狀態(tài)下的人,和給久處饑餓的人,那效果自然不可同日而語。
光看這小子進門的態(tài)度,就知道金一彥把姿態(tài)放得有多低,不管是女主人廖蕓,還是圍著圍裙干活的朱桂華,他鞠躬都做到一視同仁,標準的九十度彎腰。
廖蕓還能坦然處之,而鄉(xiāng)下姑娘小朱,就有些誠惶誠恐了,連連擺手說不用管她,她只是幫忙干活的。
一直等到金一彥坐在客廳跟徐建軍匯報工作,朱桂華才松了口氣。
“廖姐,這鬼子是什么人啊,怎么見誰都鞠躬?”
“我也不清楚,好像是什么生意上的合作方,管那么多干什么,他們嘰里哇啦的,咱們又聽不懂,小朱還是你教我怎么烙這個餅吧,周末他說是要烤肉,用這個餅卷肉吃,應(yīng)該很不錯。”
“這種活姐你不用學(xué),到時候我來弄就行,你們都是有學(xué)問的人,哪能花精力到這種不值錢的事情上,這個和面,還有用搟面杖都是體力活,真不適合你做。”
“好吧,那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幫忙啊,對了,你不用給秦爺爺做飯嗎?其實簡單的飯菜我也是能做的。”
廖蕓也不是固執(zhí)己見的人,聽人勸吃飽飯,一味的逞強只會為難自己。
“我當家的推著爺爺去散步了,他恢復(fù)的不錯,醫(yī)生說照著這個趨勢,以后還能站起來走路,多出去逛逛,心情好了,恢復(fù)的更快,等他們回來我再去做飯。”
徐建軍不拿架子,廖蕓也平易近人,朱桂華挺喜歡待在他們這邊的,幫忙做飯對于她來說,根本就跟勞累不沾邊,只是順手的事兒。
她們倆在這兒輕松嘮家常,屋里的兩人卻在嚴肅的討論應(yīng)對之策。
這事兒雖說是廠方在違反規(guī)則,但是一個處理不好,就會影響會社將來的發(fā)展,很多決定都不是金一彥能夠承擔的起的。
他一定得吃透徐建軍在這件事上的態(tài)度,以及應(yīng)對處理的底線,才能在見到廠方的人時候游刃有余。
“我之前讓你們逐步加大存貨力度,增加安全庫存量,這個都做的怎么樣?”
“按照現(xiàn)在的出貨速度,我們現(xiàn)在的庫存,兩個月內(nèi)不會有斷貨風險,但是要考慮到重新訂貨的運輸周期,起碼得有十天的周轉(zhuǎn)期,所以實際上我們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?!?
“告訴我們的供貨人員,從今天開始,暫停生發(fā)劑在新賣場的投放,逐步減少現(xiàn)有渠道的供貨量,要保證現(xiàn)在的庫存,至少能用兩個半月,甚至三個月?!?
金一彥實在不理解,談判還沒開始,老板就已經(jīng)在做最壞的打算了,但是他也沒膽量質(zhì)疑徐建軍的決策,立馬點頭表示了解。
“他們的漲價要求必然無法滿足,但他們提出來了,如果我們沒有一點讓步,這個談判也無法進行下去,徐桑,如果非要漲價的情況,我們最多能接受多大的漲幅?”
“百分之五,不過不到最后關(guān)頭,先不要往這個方向談,就算是要漲價,也要把以前我們忽略的次品率,售后這些問題擺到臺面上,本來是考慮到兩國往來不便,費用成本太高,我們替他們考慮的太多,別人也未必領(lǐng)情,既然如此,那就公事公辦?!?
分歧太大,這個新來的胃口顯然不是那么容易滿足,徐建軍對金一彥的談判確實沒抱多大期望,先讓他應(yīng)付一下也好。
并且把自己態(tài)度展示出來,讓那幫大老爺們也緊張一下,不然他們還以為可以隨意拿捏別人呢。
“好的,請徐桑放心,我一定不辜負您的信任,爭取圓滿完成任務(wù)。”
“老金,不用緊張,也不用給自己壓力,先把咱們的態(tài)度丟出去,然后看看他們的反應(yīng),你在這邊期間,估計他們也會派人接待,該吃就吃,該玩就玩,就是一個放松,沒有必要做出一副急切的模樣?!?
這里面牽涉到人員交替的問題,徐建軍也不會跟金一彥這個外人細說,他只需要按自己說的,做足了姿態(tài),到時候急的就是別人了。
一個月姓肖的還可以說是價格調(diào)整,訂單波動,兩個月他都未必頂住來自上方的壓力,更別說徐建軍已經(jīng)做好打持久戰(zhàn)的準備。
就算最后鬧崩了,就老趙的那個配方,其實徐建軍早在工廠起步之初,就已經(jīng)拿到了,想要復(fù)制一個工廠,那太簡單了,只不過他不愿意當那個破壞規(guī)矩的人而已。
當大惡人,把所有利潤都賺到自己口袋里,如果徐建軍沒有完成原始積累,他也許會冒險試一試,但以他如今的身家,根本不需要搞這種將來肯定會被人罵的蠢事。
就算是把這個生意完全丟棄,那損失的也是工廠的幾百號工人,也是急于賺取外匯,對國家一些產(chǎn)業(yè)進行技術(shù)升級的區(qū)政府。
又或者是正在飛速發(fā)展的通力會社,少了一個主打產(chǎn)品,必定會放緩擴張的步伐
對于徐建軍來說,只是少了一門賺錢的生意,他在金融市場上分分鐘就給賺回來了。
本來徐建軍還說留金一彥在家吃個便飯,結(jié)果這個心事重重的家伙,說是還要回去為明天的談判做準備,根本不敢逗留,匆匆告辭離去。
廖蕓見沒了外人,沖徐建軍問道。
“你是不是又要忙了,周末都跟曉慧她們約好了,你要是真有事兒,我就通知她們改時間算了,畢竟你說的那個燒烤,別人都沒弄過。”
“不用,都是些無關(guān)緊要的破事兒,又不用我親自參與,咱們只管玩,只管吃,那些煩惱的事兒自然有人去處理。”
徐建軍這次連陳自正都沒聯(lián)系,那樣顯得自己很著急一樣,就他跟金一彥說的,大家看誰更能沉得住氣。
其實就算是把現(xiàn)狀告訴老陳,以他現(xiàn)在的身份,也不好過多參與其中,干涉的太多了,別人還以為他長臂管轄,徒惹嫌棄。
這點徐建軍看得出,陳自正也理的清,只有最后別人求到頭上才插手,那才是最合適的時機。
就看這個姓肖的后臺夠不夠硬,值不值得老陳拉他一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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