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嗎?”
云綺緩步走到云燼塵面前,纖長指尖輕輕抬起他的下巴。
少年臉色蒼白如紙,眼底漆黑深得能溺死人。唯有睫毛在她觸碰下微微顫動,像瀕死的蝶。脆弱又漂亮至極。
激起人某種凌虐欲。
她看著他,慢條斯理開口:“若真是如此,你還真是上不得臺面呢。”
又看向一旁的云汐玥。
“但有一點我很好奇,昨夜云燼塵去我的竹影軒時,身上可沒有任何橘子的蹤跡。莫不是,他在廚房一口氣將所有橘子都吃了?”
云綺氣場太從容,云汐玥一時竟習(xí)慣性不敢和她對視:“許是三弟從未吃過這等金貴果子,一時貪嘴……”
“貪嘴?”云綺忍不住嗤笑一聲,“一下吃二十四個橘子,這可不是貪嘴,是不怕被撐死?!?
云正川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:“夠了。既然此事與你無關(guān),你也不必來看什么熱鬧。待家法行完,此事就算過去了?!?
話音如寒霜落地,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。
云綺唇角勾起淺笑:“瞧父親這話說的,此事雖與我無關(guān),可女兒也想為爹爹分憂,查清到底是云燼塵不肯說實話,還是偷吃貢橘的另有其人?!?
云正川濃眉緊緊擰成川字,不耐煩道:“吃都已經(jīng)吃了,如今只剩一堆果皮,怎么查?”
云綺眼波流轉(zhuǎn),慢條斯理地摩挲著袖口繡紋。
“爹爹有所不知,女兒曾在一本醫(yī)書上看過,砂糖橘這種果子性涼,大量食用后一日內(nèi),不可再喝生牛乳,否則極易造成劇烈腹痛、嘔吐、四肢厥冷?!?
“既然云燼塵只可能是在廚房一下子將所有貢橘都吃完,想必到現(xiàn)在也尚未完全消化。爹爹不妨讓人拿生牛乳來,給他灌下去?!?
她語氣輕飄飄,仿佛在談?wù)撘患o關(guān)緊要的小事。
“若是云燼塵出現(xiàn)了腹痛嘔吐的癥狀,那便證明的確是他偷吃又不肯承認(rèn),那只是鞭打二十鞭怎么夠?我看,至少要再加十鞭。”
“但若是他沒出現(xiàn)這種癥狀,那便證明,他沒說謊,偷吃橘子的人,并不是他。”
在場的人都臉色一變。
蕭蘭淑臉上帶起一抹譏諷,顯然是不信云綺的話:“別說笑了。你從前連三字經(jīng)都看不進(jìn)去,還看過什么醫(yī)書?”
云綺也不惱:“娘親若不信,大可以喚府醫(yī)來。問問女兒的說法,是不是真的?!?
砂糖橘是嶺南進(jìn)貢的稀罕物。
往年皇室分賞時,就算是世家大族,闔府上下也不過分到一小匣子,尋常都是供在冰鑒里,一人頂多分到幾個嘗嘗鮮,更遑論知曉食用禁忌。
可她不一樣。
從前在長公主府,全天下的奇珍異果都是緊著她吃。她水晶冰盤里的砂糖橘,可是能堆成小山。
黃澄澄的果肉浸在剔透冰塊里,清甜香氣混著冰霧縈繞鼻尖。那時太醫(yī)院的老御醫(yī)總板著臉念叨,讓她切莫貪涼,尤其這砂糖橘吃多了,萬不可再碰牛乳。
蕭蘭淑臉色有些難看:“叫府醫(yī)來就不必了?!?
“不必了?”云綺挑眉,“娘親不是為此事很震怒嗎,那查清楚才能以正家風(fēng)啊?!?
她忽然看過去,“娘親不愿叫府醫(yī)來,該不會是此事,另有什么隱情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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