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慎元從懷中,顫抖著掏出那塊洗得發(fā)白的粗布,遞到李知安面前。
“你看看這個?!?
李知安接過粗布,當(dāng)她看清上面用針線繡出的那行字時,即便她心性再如何沉穩(wěn),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“貴人相逼,換了小姐,我對不住夫人……”
她的心跳驟然加速,腦中有什么東西轟的一聲炸開了。
換了小姐!
柳慎元一直以為夭折的女兒,根本沒有死,而是被人換走了!
她猛地抬頭看向柳慎元,只見他高大的身軀在微微顫抖,眼中的痛苦幾乎要溢出來。
“這是……”
“當(dāng)年為我亡妻接生的穩(wěn)婆留下的?!绷髟穆曇衾飵е任?,“她死了,被人滅口了。這是她兒子從老家房梁上翻出來的。”
李知安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。
穩(wěn)婆被滅口,恰恰證明了這塊布上內(nèi)容的真實性。
一個健康的,剛出生的女嬰,被人惡意換走,對外宣稱先天不足,送出府養(yǎng)病,最后“夭折”。
這是何等惡毒的心思!
“大舅舅,你……”李知安想說些安慰的話,卻發(fā)現(xiàn)任何語在這樣的滔天恨意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。
柳慎元卻搖了搖頭,他猩紅的眼睛緊緊鎖住李知安。
“知安,我來找你,不只是為了告訴你這件事?!?
他深吸一口氣,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。
“張嬤嬤說,我的女兒出生時,哭聲響亮,母女平安。相府卻告訴我,她氣息微弱,是個活不長的病秧子?!?
“我母親,臨終前拉著我的手,讓我一定要照看柳家,照看……你?!?
“還有你外祖母,她待你,比待任何一個孫輩都要好,那種疼愛,甚至超出了尋常的祖孫之情。”
柳慎元每說一句,李知安的心就往下沉一分。
這些線索,像一顆顆散落的珍珠,如今被一根無形的線串聯(lián)了起來。
一個大膽到讓她自己都覺得荒謬的猜測,不受控制地浮現(xiàn)在腦海。
她想起了自己那張與柳慎元亡妻酷似的臉。
想起了相府對她莫名其妙的厭棄與打壓。
想起了外婆臨終前,看著她那滿是不舍與擔(dān)憂的眼神。
“知安?!绷髟穆曇舳荚诎l(fā)顫,“我還有一個發(fā)現(xiàn)?!?
他從袖中取出一張紙,上面拓印著一個圖案。
“這是我母親私印上的一個記號,我整理她遺物時發(fā)現(xiàn)的?!?
李知安的瞳孔驟然收縮。
那紙上的圖案,赫然是與太后密信上、以及她記憶中外婆私印角落里,一模一樣的葉片圖案!
三個本不該有交集的人,卻因為同一個印記聯(lián)系在了一起。
鎮(zhèn)國公府老夫人,李知安的外祖母柳老夫人,以及……當(dāng)今太后。
李知安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。
她轉(zhuǎn)身快步走到書案前,將那些帶有印記的信件挑了出來,與柳慎元拿出的拓印放在一起。
“大舅舅,你看?!?
當(dāng)柳慎元看到那些信件,看到上面屬于太后的字跡和那個熟悉的葉片印記時,他眼中的悲痛瞬間被無邊的怒火所取代。
“是她!果然是她!”
他一拳砸在桌子上,堅硬的紅木桌面應(yīng)聲出現(xiàn)一道裂痕。
所有的線索,在這一刻,完美地匯合了。
一個驚天的陰謀,輪廓已經(jīng)清晰可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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