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違逆了他的話執(zhí)意前來,此人顯然來者不善。
裴叔夜臉上慣常都是喜怒不形于色,但此刻,徐妙雪已經(jīng)清晰感覺到了他那直沖天靈蓋的怒意。
兩邊夾擊,徐妙雪知道自已危在旦夕。
電光石火之間,她已經(jīng)決定了——兩害取其輕!
裴叔夜剛在她身前站定,她便嚶嚀著撲了上去,抱住了裴叔夜的大腿。
“相公~他們都欺負我~~”
順勢把自已的臉埋進他的衣袍里。
不管了,左右他們才是一伙的,他們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,他不可能當眾揭穿她。
裴叔夜僵了僵,還沒那么快入戲。
他本來是來興師問罪,要抓人回去,剛下船就聽說她昏迷了,心中瞬間沒底,還以為是有人害她,結(jié)果——好,很好,還他媽的在演戲。
裴叔夜壓著怒火,咬牙切齒地摸了摸她的腦袋:“誰欺負你了?”
“是鄭二爺,他賣我沾了邪物的東西……嗚嗚嗚……”
裴叔夜看向鄭二爺:“有這回事嗎?”
鄭二爺平日里狐假虎威,被裴叔夜這么極具壓迫性地一瞟,頓時沒了底氣:“裴大人,此事還未蓋棺定論,可六奶奶卻說要我做一個一模一樣的給她——”
“好,那就這么定了?!迸崾逡怪苯哟驍嗔肃嵍?shù)脑挕?
鄭二爺噎住。
他是想狡辯來著,怎么就成了陳述了?
裴叔夜“溫柔”地蹲下身,望著徐妙雪,道:“夫人受驚了,我這就帶你回府城,找大夫好好給你看看身子?!?
娘的,這死狐貍,原來想逼她回去。她就知道,這人不可能安什么好心!
她的大戲才剛剛拉開帷幕呢,怎么能就這么走了!
徐妙雪氣沉丹田,醞釀一番,隨即便劇烈地咳起來,順道咬破了藏在嘴里的血囊。
剛才是想嚇唬盧明玉來著,卻看她今日穿的衣裙實在漂亮,是上好的杭綢,柔軟如云,徐妙雪不忍弄臟,便沒有痛下殺手——果然,做人還得留一線。
至于這臭男人的衣衫……她毫不猶豫,一口鮮血直噴在他前襟。
“相公……我,我怕是……”
周遭驚呼聲連連。
慧覺大師適時地出來打圓場:“大人,尊夫人方才受邪祟侵擾,元氣未復,實不宜舟車勞頓往返,不如暫在普陀山靜養(yǎng)……”
“是啊六叔……嬸嬸身子還弱……”
……
氣氛都烘托至此了,于是徐妙雪恰到好處地往前一栽,手一松,暈倒了在了裴叔夜懷里。
裴叔夜只好接住她——這女人還真是會隨機應變啊。
這一下倒是把賈氏嚇得夠嗆。她正不停地踮腳張望,雖瞧不見那裴六奶奶的樣貌,可總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,還想往里鉆,結(jié)果人又是吐血又是昏迷的,給賈氏也嚇了一跳,生怕沾染了什么污穢,趕緊退了回去。
徐妙雪的余光一直望著那邊,看到賈氏走了,這才安了心,一抬眼,瞧見裴叔夜在瞪她。
徐妙雪還裝著暈呢,只能窩在裴叔夜懷里,討好又諂媚地看著他。
裴叔夜回頭望了一眼她眼神不住瞟的方向,再轉(zhuǎn)頭回來,見徐妙雪眼里的討好更甚。
他似有所悟,咬牙切齒地湊近她耳畔,擠出一句唯有她能聽見的低語。
“給我夾好尾巴做人,回去再跟你算賬?!?
罷,他一把將徐妙雪打橫抱起,大步離開。
——這“恩愛”的夫妻,有人艷羨,也有人氣得牙癢。
鬧劇終于收場,人群漸漸散去。
盧大奶奶謹慎地拉住慧覺大師,細問自家女兒被徐妙雪碰過了,是否也需驅(qū)邪,船上是否也有邪祟。慧覺一一解答。見天色已晚,盧大奶奶索性邀他同行前往普陀山前寺。
行車途中,盧大奶奶按捺不住好奇:“還有一事,妾身十分好奇,不知能否斗膽一問。”
“夫人但說無妨?!?
“大師……如何識得楚夫人?”
慧覺大師微微一笑:“楚夫人乃身負大氣運、大福報之人。”
盧大奶奶心下不以為然,順勢將女兒盧明玉往前輕推:“那師父且看看小女如何?”
慧覺雙手合十:“貴千金亦是有福報之人?!?
卻悄然省去了那個“大”字。
盧大奶奶瞬間聽出差異,心有不甘,追問道:“師父楚夫人有大福報,莫非只因她富甲一方?”
慧覺大師搖頭:“楚夫人來歷非凡,此乃天機,不可泄露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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