畢月是咋知道楚亦鋒在飯店干活的呢?源于早上她上學(xué),開車順便送她爹娘去飯店。昨個兒被逮,烤鴨只有狗蛋兒給面子吃了小半只,其他人動都沒動。她爹娘也沒提昨晚能氣死他們那一幕,就是臉色不好看。尤其是他爹撂下碗筷,蹲在院子里抽煙的背影,看起來好像可為她愁得慌了。以至于這一大早上的,畢月是處于小心翼翼的狀態(tài),還挺納悶她娘那么個性子,是怎么忍住幾次話到嘴邊兒又沒說的。大清早起來,她做了一家人的飯,跟狗蛋兒沒話找話,收拾屋子刷一下存在感,等等一切吧,只因畢月尋思了半宿,這回覺得真是自個兒不對,不對那就好好表現(xiàn)吧。結(jié)果還沒到飯店呢,就看到一個高大身影從三輪車上往下卸豬肉拌子。這功夫了,想一塊去了,終于有了默契。楚亦鋒洗手時小聲跟畢月對暗號:“我勞動改造來了,爭取寬大處理。昨晚你挨罵沒?”畢月?lián)u頭:“沒?!背噤h搶了趙大山搬菜運(yùn)肉的力氣活,那副積極表現(xiàn)的樣子,弄的趙大山結(jié)完賬倒有點(diǎn)兒無所適從了,不知道該干什么。趙大山再看畢鐵剛和劉雅芳都不是好氣兒的,只會說一句:“不用,快放那,用不著你。”他覺得他得撤,似乎這里面有事兒。所以當(dāng)中午晚歸的畢月推開飯店門時,看到的就是楚亦鋒拿著個紙單子正在收錢找零。劉雅芳緊蹙眉頭:“你干啥去了?”畢月和楚亦鋒對視了一眼,才邊往里面走邊含糊回了句:“學(xué)校有點(diǎn)兒事兒耽誤了。”坐在收銀臺的畢鐵剛,抬眼皮瞅了眼他閨女:“洗手趕緊吃飯?!薄皣唶啠?,我先打個電話?!背噤h扭頭看著他小媳婦進(jìn)了休息間,都沒說回頭再看他一眼,又默默去了廚房,在油煙中對大師傅說:“給我勻個灶臺?!彼麥?zhǔn)備給畢月做小灶,羊肉蘿卜絲面魚湯。當(dāng)當(dāng)當(dāng)連刀切紅蘿卜絲,水開撈出焯了一下的粉絲,又開始手撕羊肉,大掌揉著濃稠的面糊。
看的忙碌的大師傅還得頻頻側(cè)目觀察他。楚亦鋒當(dāng)了一上午小工了,他也不知道該跟畢鐵剛和劉雅芳說啥,反正就是有活就干唄。他來之前就想好了,臉皮得厚,沒話找話,沒活找活。要是他都放松不下來,那老兩口更得拿他當(dāng)外人,還得嫌棄他礙事兒。這一上午,他貫徹的還算不錯,當(dāng)然了,別太在意細(xì)節(jié)就不會難堪。比如劉雅芳帶著服務(wù)員洗菜,他端盆倒水換水。幾個女的擦桌子擦窗戶,他墩地。畢鐵剛掏煙,他打火機(jī)馬上遞過去。沒話找話問幾句:“叔,幾點(diǎn)開始上客人???一天流水能多少錢?”幾次想嘮嘮心里話,問問畢鐵剛有沒有其他興趣愛好,但是又及時打住,覺得畢鐵剛現(xiàn)在對他的態(tài)度有些不明朗,怕過猶不及。看畢鐵剛費(fèi)勁巴力的扒拉算盤,他上午還出門給買了個計算器。結(jié)果未來老丈人打開抽屜,示意他看過去,一看,有啊,聽著畢鐵剛嘟囔句:“亂花錢?!痹偌由袭呍聸]準(zhǔn)點(diǎn)兒回來,他是跟畢家人一起吃的。席間未來老丈母娘也就說句鍋里還有飯,吃完再盛,他盛第三碗時,狗蛋兒笑嘻嘻說他能吃,等再站起,畢成還伸手要接碗,真拿他當(dāng)飯桶了,以為他要吃第四碗。全是小事兒,可楚亦鋒就是覺得畢月不在,他心理上很弱勢。那對兒老兩口對他也沒了以前見他的拘束、熱情,更不用說拉他們?nèi)タ瓷鞎r的好態(tài)度了。估計啊,楚亦鋒直覺,曾經(jīng)的好態(tài)度會一去不復(fù)返了??傊稳f盼,畢月可下回來了,他和畢月還不能怎么多說話。這一時之間還真有點(diǎn)兒泄氣。楚亦鋒起炒鍋倒油燒熱,開始煸炒羊肉絲,微搖了搖頭,心里又樂觀地想著:也行啊,哥們這也算打入敵人內(nèi)部了。此時相望不相聞,愿逐月華流照君!畢月擰眉問電話里的陳大鵬:“我小叔最近在忙什么齲吭趺創(chuàng)蛞換卣也壞餃耍蛞換卣也壞餃??±霞腋サ年惔簌i,十五歲的半大小子被質(zhì)問
挺有心理負(fù)擔(dān),有點(diǎn)兒為難地說道:“那我跟你說,你別和家里人說?二哥不讓告訴你們?!薄澳銖U話怎么那么多?說!”“二哥前段日子都住院了,喝的胃出血?!薄笆裁??”“他跑貸款,辦審批手續(xù),又盤了三個小礦?;厩耙魂囈恢痹谑欣飦碇M炅耸掷m(xù)啥的都辦下來了,他也倒下了,醫(yī)生說是胃潰瘍引起的胃出血,在醫(yī)院躺了好幾天?,F(xiàn)在沒事兒了,他昨天半夜上的火車,我這也是才回來。估計幫晚上差不多就能到京都了?!碑呍乱汇叮骸盎貋砹耍俊标惔簌i嘆了口氣:“說是回去催款。京都那面兒煙酒行賬目不對。最近這一個月,干催匯不過來錢,二哥住院備不住也是一股急火……”畢月對著楚亦鋒端上來的面魚湯,沒等拿筷子呢,先嘆了口氣。那表情,讓頻頻觀察他們的劉雅芳也是一愣。楚亦鋒這個尷尬啊。本來單獨(dú)給做飯就有點(diǎn)兒說不上哪丟人,結(jié)果畢月不麻溜吃,對著大海碗嘆氣。干脆一屁股坐下,問畢月:“怎么了?中午干什么去了?快吃?!碑呍滦÷曕洁斓溃骸拔倚∈灏。澏嘟啦粻€這個道理不知道嗎?步子邁的太快,那哪是掙錢,那是逼自己?!背噤h明白了,回頭看了眼端茶杯喝水的畢鐵剛,也小聲道:“出什么事兒了?”“你下午有事兒沒?四五點(diǎn)鐘去我小叔中心店看看。他回來了,先別讓我爹娘知道,回來是有事兒?!薄忧迨莸漠呰F林,白襯衣卷在胳膊肘處,推開了他中心店的店門。剛一進(jìn)店,就和他以前的兄弟二傻撞了個滿懷。二傻,傻嘛,看到畢鐵林那一刻,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哭了:“鐵林,你干什么去了?我餓,我都吃不飽飯!喜子他找那臭婆娘摔我飯盆!”畢鐵林安撫地拍了拍二傻,抬眼間就看見了吳玉喜和大肚子的陳翠柳一前一后的出來了。他冷笑了一下,眼里滿是寒意。(未完待續(xù)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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