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伯煊看著悶不吭聲的楚亦鋒,心里搖了搖頭。他就知道、知道他這個自負(fù)的手下,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。早上開作戰(zhàn)會議時,碰到楚叔叔,問了下楚亦鋒傷情。粉碎性骨折、再加上貫穿傷,真挺嚴(yán)重!如果治療上稍微出現(xiàn)偏差,當(dāng)時楚亦鋒要是敢猶豫延時隱瞞,那才是真的毀了一個軍人!“你沒什么說的,是吧?!”葉伯煊態(tài)度不算好,雖然他心里比誰都懂楚亦鋒,曾經(jīng)他也有過這種感受,但是楚亦鋒那表情……葉伯煊覺得很欠削!楚亦鋒面無表情地盯著白色的墻壁,他連個眼神都沒給他的直屬領(lǐng)導(dǎo),愛誰誰來!思想工作,他不需要,他又不能去死,不該是心理輔導(dǎo)的對象!聊感受?談思想?呵呵,真正走進心最深處的故事,沒人教會他要現(xiàn)在以這個德行,還得學(xué)會跟別人嘮叨抱怨!葉伯煊暗自勸自己要耐心,深吸了口氣,拽了下軍裝褲子,坐在沙發(fā)上:“楚亦鋒同志,你行!那我這個部長親自向你匯報一下,你聽聽看?!咱們京都軍區(qū)的這次多兵種突擊隊打了個勝仗,能快速、有效的搶占八里河?xùn)|山的六個高地,其中一一七高地,你的那張地形圖起了關(guān)鍵作用,你也是名功臣嘛!怎么樣?那道坎兒能過去了吧?”楚亦鋒嘴角歪了歪:“葉部長,我沒鬧情緒,我替大家伙高興。真的!”葉伯煊颯然站起,這回是真怒了!“我不管你小子能不能過了那道坎兒,意外是你自己造成的,你自個兒就得給我兜住了!不是看在你還有點兒功勞的面兒上,我早關(guān)你禁閉了!被吉普車能給甩到泥潭里受傷?沒碰一兵一卒就躺在這,愚蠢!我都覺得窩囊!怎么著?你還打算開個窩囊頭,從此自怨自艾一輩子?!看看你的樣子,再想想你的曾經(jīng),你這幅樣子,比被甩到泥潭里還愚蠢!”門外的畢月隔著病房門、隔著單間病房里的小客廳,影影綽綽地瞧見里面站著一位軍人,聽著葉
伯煊忽然提高了嗓門,罵著楚亦鋒,她兩只手緊緊地捂住唇、捂住驚訝。不是在開戰(zhàn)前碰到了敵軍?是?居然是被甩到泥潭里?這個受傷緣由……原來如此。畢月心里有了嘆息,難怪楚大哥變的“不正?!绷?。隨后又抬頭試圖從縫隙處仔細(xì)看一看那個什么狗屁部長!哪有這樣的領(lǐng)導(dǎo)?她分明聽到楚大哥都說了沒鬧情緒,結(jié)果那領(lǐng)導(dǎo)變臉比翻書還快,說罵就罵,當(dāng)兵的,脾氣都這么暴躁嗎?也不講個道理!……來之前,畢月還和畢成推推搡搡,她是那么的不想來送鑰匙!可惜畢成被小叔叫走了,說是讓他跟著一起,以后學(xué)著擔(dān)點兒事兒,今天大排檔停業(yè),小叔帶著畢成和大山哥出去看門市房子了。在不知不覺的“偷聽”間,畢月的心理有了變化。如今此刻得知真相,真是替楚亦鋒感到鬧心。人的心啊,也很奇怪,從負(fù)面去猜測一個人,熱心腸也涼了下來,可當(dāng)你從正面去想一個人,冷心腸也熱了起來。更何況,之于畢月,楚亦鋒是她認(rèn)識的那寥寥幾人中,特別的存在。畢月聽著里面的那個部長還在氣哼哼地罵著楚亦鋒,真心要忍不了推門而入了,她不停地翻著大白眼。這都屬于站著說話不腰疼的,她雖然還是對“不能上戰(zhàn)場”不太理解,意見有所保留,可聽不得就是聽不得。她膚淺的想著:誰的飯碗都不好端,掙倆錢不易,還得聽訓(xùn)!“楚亦鋒,一個人要想真正地能夠出人頭地,一定要能人所不能、忍人所不能忍!在我看來,你這算不得什么,痛快養(yǎng)好傷,趕緊給我爬起來!站在那些凱旋回來的戰(zhàn)士們面前,像個營長的樣!不是當(dāng)過他們的營長?當(dāng)一天就該有個營長的樣子,必須迎接他們!”“是!部長!”斬釘截鐵的回答,楚亦鋒靠在床頭,手上還輸著液,他任由葉伯煊那張往外甩刀子的嘴,句句甩出讓他難堪的話。葉伯煊冷哼了一聲,和楚亦鋒對視著,似是在較量?!?
真能往人傷口上撒鹽?。〕蟾缫粋€被甩到泥潭里受傷的,他會覺得丟人,尤其和那些真正勝利的人一比,這不是磕磣人嗎?就在畢月一心一意吐槽碎碎念時,一身官威、英俊的中年男軍官葉伯煊打開了病房門。葉伯煊皺了皺眉,沒有瞅畢月,大步離開。心里卻想的是,那小子有對象了?嗯,是個好事兒,能找個人抒發(fā)抒發(fā),省得一個人窩里自個兒使橫!……“誰?!”畢月放輕腳步,站在了小客廳和病房的中間,臉上掛著復(fù)雜的表情,低頭看著腳尖兒。想了想,又往前湊了幾步,離病床兩米遠的距離,干巴巴的率先開口道:“你怎么自己?”說完就后悔了,剛才走的不是人?她明明撞見了,哎呦,完了,楚大哥那么聰明,指定知道她偷聽了!嬌嬌俏俏的女孩兒,讓楚亦鋒糾結(jié)的女孩兒,就那么再次突如其來的出現(xiàn)在面前。他盼著她來、又希望再也不見,一遍一遍推翻重想的人,在最糟糕的狀況下出現(xiàn)。她聽到了吧?他不是什么英雄,他是個被車能甩到泥潭、還是個重傷的窩囊廢。本來還有些尷尬的畢月,正小心翼翼地瞧著楚亦鋒的表情變化,是,楚大哥沒啥特殊表情,可他那眼神、尤其是嘴角那絲牽強的笑容……她似乎懂了。畢月嘆氣出聲,落落大方的又往前走了幾步。她說出的不是安慰的話、不是什么心靈雞湯,是她的真實經(jīng)歷,也只有經(jīng)歷過的人、才會有的感受。軟軟糯糯又帶著絲縹緲的聲音,畢月啟唇道:“楚大哥,你知道我認(rèn)為這世間最好的成語是什么嗎?”“嗯?!薄笆翘擉@一場。你可懂有什么不能失去?生命?!背噤h和畢月對視著,他看到了她眼中的認(rèn)真,隨后那丫頭笑了,眉眼彎彎,肯定地告訴他:“是真的,你是英雄,我心里的?!背噤h的心里,似有火在燒,熱的他……和畢月的對視中,心口猛跳。(未完待續(xù)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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