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此舉,一則可以最大程度地吸引黑田三郎的注意力,為我奇襲部隊創(chuàng)造機會。”
“二則,也是一塊絕佳的試金石!”
“戰(zhàn)場之上,生死之間,最能見人心!”
“屆時,哪些人是真心歸順,奮勇殺敵;哪些人是畏縮不前,首鼠兩端?!?
“又有哪些人是心懷叵測,陽奉陰違……皆可一目了然!”
“那些奮勇殺敵的,戰(zhàn)后可大加封賞,委以重任,方能使其歸心?!?
“至于那些貪生怕死、心懷鬼胎之徒……”
譚倫眼中寒光一閃。
“……大可以臨陣督戰(zhàn)之名,當場格殺!”
“既能震懾余者,又能肅清隊伍,免得他們暗中勾結(jié)倭寇,惹出天大的禍端!”
一番話說完,書房內(nèi)的空氣仿佛都冷了幾分。
陸明淵聞,心中陡然一凜。
他承認,自己方才的確有些理想化了。
他來自后世,靈魂深處總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人道主義情懷。
總覺得生命可貴,想著盡可能減少傷亡,想著如何更好地利用這些俘虜。
可譚倫這番話,卻如同一記重錘,狠狠敲醒了他。
這里是大乾,是人命如草芥的時代!
在這些久經(jīng)沙場的將領(lǐng)和沉浮官場的文臣眼中,所謂的倭寇俘虜,與攻城時填平壕溝的“耗材”,并無本質(zhì)區(qū)別。
死多少,根本不在他們的考量范圍之內(nèi)。
他們考慮的,是如何用最小的代價,換取最大的勝利!
陸明淵先前還覺得,若是定遠營傷亡過重,不利于后續(xù)“以倭治倭”大計的推行。
可現(xiàn)在,他卻覺得譚倫所,字字珠璣,句句切中要害。
這才是真正的為將之道,為帥之謀!
婦人之仁,在戰(zhàn)場上,只會害人害己!
既然要“以倭治倭”,便不能有絲毫的憐憫與僥幸。
就是要用最殘酷的方式,篩選出那些最兇狠、最悍勇、也最忠誠的“惡犬”。
只有這樣,才能打造出一支真正能為己所用,撕咬敵人的利刃!
那些不夠狠,不夠忠誠的,留著只會是禍害。
想通了這一層,陸明淵只覺得背脊一陣發(fā)涼,但隨之而來的,卻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與通透。
他看向譚倫的眼神,多了幾分真正的敬意。
這位裕王府的清流干將,絕非尋常只懂之乎者也的腐儒,而是真正懂得權(quán)謀與殺伐的干才!
“子理兄所,一語驚醒夢中人?!?
陸明淵長長地吐出一口氣,仿佛將心中最后那點不合時宜的“善念”也一并吐了出去。
他的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堅定,充滿了上位者的威嚴與冷酷。
“就依子理兄之策!”
“奇襲之士,從溫州衛(wèi)中百里挑一!”
“定遠營,便讓他們?nèi)ギ斈前压缘腻N,去當那塊試金的石!”
“此戰(zhàn),不僅要拿下披山島,更要為我鎮(zhèn)海司,煉出一支真正的精兵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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