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淵看了他一眼。
    “張總兵,你覺得他們是來跟我們講道理的?”
    “他們是鎮(zhèn)北侯的私兵,不是朝廷的主師。此來名為平叛,實為滅口?!?
    “我們,連同這涼州城里所有知道陳屠夫是怎么死的人,都是他們要滅的口。”
    “我們鍋里的肉,懷里的銀子,都是他們要搶的東西。”
    冰冷的話語,讓大堂內所有將領都不寒而栗。
    陸淵站起身,走到門口,看著外面星光璀璨的夜空。
    “此戰(zhàn),無關忠義,只為生死?!?
    “贏了,我們繼續(xù)吃肉喝酒,睡安穩(wěn)覺?!?
    “輸了,連同我們的家人,都會被那些餓狼撕成碎片?!?
    他緩緩轉身,一套嶄新的黑鐵甲胄已經(jīng)被親兵捧上。
    陸淵在林錚的幫助下,一件件穿戴整齊。
    冰冷的甲片貼在身上,肅殺之氣彌漫開來。
    他拿起頭盔,戴上。
    最后,他親自拿起一支改良過的火銃,走出大堂。
    校場上,三千神機營將士已經(jīng)集結完畢,火把如林。
    陸淵走上高臺。
    “弟兄們!”
    他的聲音透過面甲,帶上了金屬的質感。
    “鎮(zhèn)北侯的‘蒼狼’,來了!”
    “他們是來奪走你們剛到手的銀子,搶走你們鍋里的肉,燒了你們的房子,侮辱你們的妻女!”
    “你們答不答應?”
    “不答應!”
    三千人發(fā)出野獸般的怒吼。
    “我陸淵,與你們同在!”
    陸淵舉起手中的火銃,指向西北方向的夜空。
    “我們身后,就是涼州,就是我們的新家!”
    “此戰(zhàn),有進無退!”
    “不破蒼狼,誓不為人!”
    “不破蒼狼!誓不為人!”
    山呼海嘯般的誓,在夜空中回蕩。
    就在這時,一名斥候瘋了般地拍馬沖入大營,翻身滾下馬鞍。
    “報!”
    “啟稟巡撫大人,‘蒼狼’鐵騎前鋒已至五十里外!”
    “西北方向,狼煙四起!”
    所有人齊齊向西北望去。
    漆黑的夜幕盡頭,一道淡淡的黑色煙柱,正筆直地刺向星河。
    一線天峽谷。
    拂曉前的空氣,帶著刺骨的寒意。
    山壁兩側,數(shù)千名涼州士兵蜷縮在巖石與灌木之后,連呼吸都刻意放緩。
    他們的身體因為寒冷與緊張而微微發(fā)抖,但手里那根沉甸甸的鐵管子,卻給了他們前所未有的底氣。
    高處,陸淵俯瞰著下方蜿蜒的谷道,身后的黑色大氅在微風中紋絲不動。
    錢文柏搓了搓手,壓低了嗓子。
    “大人,他們真的會從這里走?”
    “會?!?
    陸淵吐出只有一個字。
    “這是通往涼州最近的路,呼延豹自負‘蒼狼’鐵騎天下無雙,不會屑于繞遠路?!?
    蹄聲,由遠及近。
    初時細微,而后匯成一片沉悶的雷鳴,震得腳下山石都在顫動。
    一支玄甲騎兵洪流,出現(xiàn)在峽谷的入口。
    他們隊形嚴整,馬背上的騎士個個氣息剽悍,盔甲在晨曦的微光下反射著森然的冷芒。
    為首一員年輕將領,跨騎一匹通體雪白的戰(zhàn)馬,正是鎮(zhèn)北侯世子,陸明。
    他環(huán)顧了一下這狹長的地形,嘴角露出一絲輕蔑。
    一名斥候上前。
    “世子,此地名為一線天,地形險要,是否需要探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