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陸淵進去,等于鎮(zhèn)北侯府在第一次交鋒中就當(dāng)眾認輸。
    不放,這個天大的罪責(zé)他陸康擔(dān)不起。
    沙漏里的沙,還在無情地流淌,只剩下最后薄薄的一層。
    錢文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他看著陸淵,發(fā)現(xiàn)陸淵依舊平靜,甚至連呼吸的頻率都沒有改變。
    就在沙漏即將漏盡的最后一刻。
    “踏!踏!踏!”
    整齊劃一的金屬腳步聲從長街盡頭傳來,一隊身穿黑色鐵甲、頭戴鐵盔的禁軍,邁著肅殺的步伐,迅速包圍了貢院門口的區(qū)域。
    為首的將領(lǐng),面容冷峻,他翻身下馬,手中高高舉起一塊金牌。
    “奉七殿下口諭!”
    一聲高喝,讓在場所有兵丁,包括陸康的護衛(wèi),全都本能地單膝跪地。
    “徹查貢院門前秩序!凡無故滋事、阻撓大典者,無論何人,先斬后奏!”
    將領(lǐng)的話,字字誅心。
    陸康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。
    七皇子趙栩!
    他怎么會插手這件事?
    禁軍將領(lǐng)沒有給任何人反應(yīng)的時間,他一揮手,身后的禁軍便如狼似虎地沖了上去,粗暴地將擋在前面的兵丁和陸康的護衛(wèi)全部推到兩旁。
    “你……你們!”陸康又驚又怒,卻不敢對禁軍說一個不字。
    一個禁軍百戶走到他面前,冷冷地說:“陸公子,殿下有請,請您去府上喝杯茶,解釋一下今日之事。”
    陸康雙腿一軟,差點癱倒在地。
    一條通往貢院大門的道路,被禁軍強行清了出來。
    宰相、皇子、勛貴,三方勢力在這小小的貢院門口,進行了一場短暫而激烈的交鋒。所有人都看明白了,陸淵已經(jīng)不是一個普通的舉人,他是一枚足以攪動京城風(fēng)云的棋子。
    在無數(shù)或震驚,或敬畏,或嫉恨的注視下,陸淵終于動了。
    他沒有向禁軍道謝,也沒有對癱軟的陸康再看一眼。
    他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,轉(zhuǎn)身,對著身后那百余名神情復(fù)雜的寒門士子,平靜地做了一個前行的手勢。
    然后,他邁開腳步,不疾不徐,第一個踏上了那條由禁軍開辟出的道路。
    他身后的百余名士子,看著他的背影,胸中一股熱血上涌,默默地跟了上去,組成一道洪流,跨入了那道象征著命運的朱紅大門。
    外界的一切風(fēng)雨,似乎都與他無關(guān)。
    他的眼中,只有這座龍門。
    會試的號舍是早已抽簽定好的。陸淵在一名小吏的引領(lǐng)下,找到了自己的位置。
    天字九十五號。
    一個狹小的隔間,僅能容納一人一桌一椅。
    他走進去,將考籃放下,在桌前坐下。
    就在他坐下的那一瞬間,一種被窺伺的感覺讓他抬起了頭。
    斜對面的號舍里,一雙陰鷙的眼睛正透過門縫,死死地鎖定著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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