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是拿出一卷空白竹簡,鋪在桌上,拿起筆,開始寫寫畫畫。
他畫的是磚窯的簡易布局圖,旁邊還標(biāo)注著一些數(shù)字,像是在計算磚坯的產(chǎn)量和成本。
偶爾,他還會停下來,皺著眉頭,搓著手指,嘴里喃喃自語。
“唉,這人工又漲了……燒一窯磚的炭火錢也不少……還得給吳大人那邊留著……到手還能剩幾個子兒……”
他的聲音不大不小,剛好能讓不遠(yuǎn)處的錢老倌和偶爾經(jīng)過的趙干聽見。
他這是在強(qiáng)化自己的“貪財”和“為錢發(fā)愁”的形象。
果然,當(dāng)他第三次唉聲嘆氣時,一直瞇著眼打盹的錢老倌,忽然慢悠悠地開口了。
“小子,大清早的,嚎什么喪?嫌錢少,就多動動腦子,光嚎有用?”
王爵心中一動,知道魚兒可能要上鉤了。
他立刻抬起頭,臉上堆起愁苦的表情。
“錢叔,您老見識多,給指點(diǎn)指點(diǎn)?我這磚窯看著紅火,可開銷也大?。○B(yǎng)著那么多人,每天睜眼就是嚼谷。吳大人那邊……唉,您是知道的,五成的利,看著多,可這成本窟窿也得我自己填?。¢L此以往,別說攢錢蓋大房子了,能維持住不散伙就不錯了!”
他刻意把“吳大人”和“五成的利”咬得重了些,觀察著錢老倌的反應(yīng)。
錢老倌渾濁的老眼睜開一條縫,精光一閃而過,他嗤笑一聲。
“哼,吳扒皮什么德行,老子比你清楚。指望著從他手指縫里漏出金山銀山?做夢!”
他頓了頓,敲了敲煙袋鍋,意有所指地壓低聲音。
“真想搞錢,光盯著眼前這點(diǎn)磚頭瓦塊有什么用?得把眼光放長遠(yuǎn)點(diǎn)……有些門路,來錢可比你這破磚窯快多了?!?
王爵心臟猛地一跳,臉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困惑和一絲被說中心事的渴望。
“錢叔,您是說……?可我這小門小戶的,能有什么來錢快的門路?上次我不小心提了句北邊,差點(diǎn)沒讓吳大人給生吞了……”
他適時地露出后怕的表情。
錢老倌瞇著眼,上下打量著王爵,似乎在評估他的膽量和價值。
半晌,他才慢悠悠地道,“急什么?路要一步一步走,飯要一口一口吃。先把你的磚窯看好了,別出紕漏。等風(fēng)頭過了……自然有你小子的好處?!?
這話說得云山霧罩,既像是承諾,又像是空頭支票。
但王爵卻從中聽出了關(guān)鍵信息——“等風(fēng)頭過了”。
什么風(fēng)頭?
王爵心中念頭飛轉(zhuǎn),臉上卻露出受教和期盼的神情。
“哎!謝謝錢叔提點(diǎn)!我明白了,我一定把磚窯看好,等您老的消息!”
錢老倌滿意地“嗯”了一聲,重新閉上眼睛,不再說話。
王爵坐回位置,心中已然翻騰起來。
錢老倌這條線,果然有戲!
這老狐貍手里,恐怕真的掌握著一些關(guān)鍵的渠道或者信息。
他之前的判斷很可能沒錯,錢老倌就是那個下棋的人,或者至少是重要棋子之一。
他故意拋出冊子,既可能是試探,也可能是在物色新的、可以控制的合作者。
而自己表現(xiàn)出的“貪財”、“怕事”以及和吳仁義的“不和”。
正好符合了他的某種需求。
至于孫小狗……
王爵用余光瞥了一眼,那個依舊在默默擦拭的身影。
這小子,恐怕也不僅僅是錢老倌的眼線那么簡單。
他背后,或許還有別的故事。
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