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爵一陣沉吟后,眼神變得深沉,他必須搞清楚,下棋的人,到底是誰。
秦紅玉這時見王爵這個神情,立刻問道,“你心目中是不是已經(jīng)有人選了?”
王爵的目光投向窗外安戶所的方向,語氣篤定。
“首先懷疑的,就是錢老倌!這老狐貍,在安戶所待的時間比吳仁義還長,城府極深,對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。今天我去翻箱子,他看似隨意,實(shí)則句句都在引導(dǎo),態(tài)度曖昧。
更重要的是,如果吳仁義是那個直接與北羯勾結(jié)、接收偽證的人,他再蠢,也不可能用這種主動暴露自己的方式來試探我們。
這不符合邏輯。反而像是一個了解內(nèi)情、又想把水?dāng)嚋喌娜俗龅木?。錢老倌,完全符合這個條件!”
秦紅玉和柳云舒都認(rèn)同了這個判斷。
錢老倌的嫌疑,確實(shí)最大。
“所以!”王爵站起身,臉上露出一絲帶著冷意的狡黠,“我這就回安戶所一趟,去試探一下我們這位錢叔。”
“現(xiàn)在?”柳云舒有些擔(dān)憂,“會不會太急了?”
“趁熱打鐵?!蓖蹙艚忉尩?,“我剛一無所獲地從雜物堆離開,現(xiàn)在回去,借口現(xiàn)成的,可以說落了東西,或者干脆就以請教的名義,去探探他的口風(fēng)。他若心里有鬼,必然會有破綻?!?
秦紅玉沉吟片刻,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“小心。若有不對,立刻回來。”
“明白。”王爵整理了一下衣袍,深吸一口氣,將那份刻意營造的沮喪和貪財表情掛在臉上。
再次推門而出,他步履匆匆,心中卻已定計。
這次回去,不僅要試探錢老倌。
還要把“一心只想搞錢、膽小怕事”的人設(shè),牢牢釘死!
安戶所近在眼前。
王爵調(diào)整了一下呼吸,臉上堆起那慣有的、帶著幾分諂媚和精明算計的笑容,邁步走了進(jìn)去。
外間里,趙干和孫小狗依舊在角落里嘀嘀咕咕
看到王爵去而復(fù)返,只是抬了抬眼皮,沒多理會。
錢老倌還坐在他那張破桌子后面,似乎永遠(yuǎn)都在對著那本厚厚的舊賬冊打盹。
聽到腳步聲,他懶洋洋地掀開眼皮,看到是王爵,渾濁的老眼里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光芒。
“嗯?王小子?怎么又回來了?磚窯那邊沒事了?”
錢老倌慢悠悠地開口,語氣帶著一貫的懶散。
王爵心里冷笑,面上卻是一副愁眉苦臉、又帶著點(diǎn)不甘心的模樣
他湊到錢老倌桌旁,壓低聲音道,“錢叔,我這不是……心里不踏實(shí)嘛!”
“哦?”錢老倌挑了挑那稀疏的眉毛,“怎么個不踏實(shí)法?”
“還不是為了那點(diǎn)糊口錢!”王爵搓著手,唉聲嘆氣,“您說我這磚窯、肉攤,看著是有點(diǎn)進(jìn)項(xiàng),可開銷也大??!養(yǎng)著那么多人,每天睜眼就是嚼谷。吳大人那邊……唉,您是知道的,五成的利,看著多,可這成本窟窿也得我自己填??!剛才回去一路琢磨,越想越覺得這日子還是緊巴巴的。”
他一邊說,一邊偷偷觀察錢老倌的反應(yīng)。
老家伙臉上依舊是那副半睡不醒的樣子,但捻著旱煙袋的手指,似乎微微頓了一下。
王爵繼續(xù)表演,語氣帶著幾分豁出去的憤懣,“錢叔,不瞞您說,昨天被吳大人那么一嚇,我是不敢再想什么通商不通商的了。但咱們這黑石營,除了磚和肉,還能折騰點(diǎn)啥來錢快的?您老見識多,給指點(diǎn)指點(diǎn)迷津唄?哪怕……哪怕風(fēng)險大點(diǎn),只要來錢快,我也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