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爵立刻跳到一塊稍高的土坯上，大聲喊道，“各位工友！各位鄉(xiāng)親！冷靜！聽我說一句！”

人群稍微停滯了一下，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。

王爵臉上帶著怒意，卻又努力維持著理智的樣子，“張奎欺人太甚，我也恨不得立刻去找他理論！但咱們不能就這么亂哄哄得去！咱們要讓他心服口服，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黑心勾當(dāng)！大家聽我安排，咱們有理有據(jù)，去找他要個(gè)說法！”

“好！聽王令史的！”

“王令史你說怎么辦，我們就怎么辦！”

工人們此刻對(duì)王爵充滿了信任，紛紛響應(yīng)。

王爵深吸一口氣，指著那鍋餿了的糊糊，“帶上證據(jù)！咱們?nèi)フ覐埧?dāng)面對(duì)質(zhì)！”

憤怒的人群在王爵的帶領(lǐng)下，浩浩蕩蕩地朝著張奎的肉攤涌去。

沿途不少流人看到這陣勢(shì)，問明緣由后，想起自身被張奎盤剝欺壓的種種，也紛紛加入進(jìn)來。

隊(duì)伍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，怒吼聲匯成一股洪流，震撼著黑石營(yíng)荒涼的天空。

秦紅玉默不作聲地跟在人群后方，她的目光始終落在被工人們簇?fù)碇耐蹙羯砩稀?

看著他激昂的控訴，看著他引導(dǎo)著人群的情緒。

她那雙清冷的眸子里，閃過一絲極淡的驚異和探究。

她沒有上前，也沒有阻止，只是靜靜地觀察著。

張奎正翹著二郎腿，得意地?cái)?shù)著今天坑騙王爵得來的十五文錢，盤算著下次再怎么刁難他。

忽然，地面?zhèn)鱽黼[隱的震動(dòng)，以及如同悶雷般的喧嘩聲。

他疑惑地抬起頭，頓時(shí)嚇得魂飛魄散！

只見黑壓壓一大群人，手里拿著棍棒石塊。

在王爵的帶領(lǐng)下，正朝著他的肉攤沖來！

人人臉上都帶著滔天的怒火！

“你、你們想干什么？！”

張奎手忙腳亂地站起來，色厲內(nèi)荏地吼道，肥胖的身體下意識(shí)地往案板后退。

“張奎！”王爵走到人群最前面，指著身后人抬著的那鍋尚且散發(fā)著異味的糊糊，厲聲喝道，“你賣給我的變質(zhì)下水，害得工友們吃了差點(diǎn)嘔出來！你還有什么話說！”

“放屁！”張奎臉色煞白，強(qiáng)自狡辯，“那下水是你自己非要買的！錢貨兩清，誰知道是不是你們自己放壞了來訛詐老子！”

“訛詐？”王爵冷笑一聲，猛地從鍋里撈起一塊尚未煮爛的下水，直接扔到張奎面前的案板上，“你自己聞聞！這味道是剛放壞的嗎？這顏色是對(duì)勁的嗎？張奎，你心黑不是一天兩天了！平日里缺斤短兩，欺行霸市，大家忍你也就罷了！如今竟敢用這等污穢之物來坑害辛苦賣力氣的工友！你真當(dāng)這黑石營(yíng)沒人治得了你了？”

“對(duì)！張屠夫你黑心肝！”

“上次賣我的骨頭全是臭的！”

“砸了他這害人的攤子！”

工人們積壓的怒火被徹底點(diǎn)燃，紛紛怒吼著，手里的石塊泥塊如同雨點(diǎn)般砸向肉攤！

噼里啪啦！

案板上的肉被砸得亂飛，秤桿被砸斷。

那個(gè)破舊的木錢箱也被一腳踹翻，銅錢滾落一地。

張奎嚇得抱頭鼠竄，躲在攤子后面，尖聲叫道，“反了！你們這群刁民！我要告訴我妹夫！把你們?nèi)甲テ饋恚　?

他不提劉百戶還好，一提更是激起了眾怒。

“呸！仗著有個(gè)百戶妹夫就無法無天！”

“劉百戶來了也得講道理！”

“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，也救不了你這黑心屠夫！”

人群徹底失控，沖上前去，推搡著，打砸著。

張奎那點(diǎn)家當(dāng)瞬間被砸得稀巴爛。

他本人也被擠倒在地，沾了滿身的污泥和腥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