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里虛得厲害,嘴上卻還在強撐,“你怎么能把為夫想得如此不堪?我是那種貪生怕死、算計自己婆娘的人嗎?”
秦紅玉嘴角露出一絲冰冷的嘲諷,“你我之間的夫妻名分,不過是一紙文書,一場交易,彼此心知肚明?!?
她的聲音不高,卻字字清晰,帶著疏離,“我們根本不是一路人,也永遠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夫妻。”
她頓了頓,目光掠過王爵那張窘迫的臉,繼續(xù)道,“所以,不必在我面前演這些情深義重的戲碼。以后若有機會,你大可另尋良配,不必在我這里浪費心思和時間?!?
這話如同冰水澆頭,將王爵心中那點剛升起的暖意和旖旎念頭澆得透心涼。
他愣在原地,臉上火辣辣的,既是羞臊,也有一種難以喻的憋悶。
是啊,人家看得門清,從頭到尾都沒把這荒唐的婚事當回事。
自己剛才那點表演,在她眼里恐怕滑稽得像個小丑。
一股莫名的倔強和不服氣涌上心頭。
他沖口而出,“這不是你承不承認的事!白紙黑字,我簽了名畫了押,按了大楚的律法,你就是我王爵明媒正娶的妻子!”
他試圖用所謂的律法和規(guī)則,來維系這脆弱不堪的關(guān)系。
然而,秦紅玉只是冷笑一聲,那笑聲里充滿了無盡的悲涼和譏誚。
“大楚律法?”
她重復(fù)著這四個字,眼神直刺王爵,“此時此地,你竟還覺得大楚是一個講律法的地方嗎?”
王爵瞬間語塞。
是啊,律法?
在這流放之地,律法不過是吳仁義、劉百戶之流用來欺壓盤剝的工具。
是構(gòu)陷忠良、制造冤案的遮羞布。
他自己不就是這扭曲律法下,一個微不足道的執(zhí)行者兼受害者嗎?
他有什么資格在她面前提律法?
讓她家破人亡的律法?
王爵張了張嘴,所有辯解的話都顯得蒼白無力,最終只能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。
他頹然地看著她,問出了心底最大的疑惑,“既然如此……我若是死在了路上,對你而,豈不是正中下懷?徹底解脫?你為什么……還要跟我一起去?”
這是他真正想不通的地方。
既然她如此不屑這段關(guān)系,為何還要主動跳進這個明顯的火坑?
秦紅玉聞,臉色似乎幾不可見地動了一下。
那雙冰封的眸子里,極快地閃過一絲復(fù)雜的情緒。
但她迅速垂下了眼簾,濃密的睫毛遮住了所有可能泄露的心事。
她自然有自己的盤算。
王爵目前是她在這絕境中,唯一還算穩(wěn)定的棲身之所和身份掩護。
他若死了,吳仁義、張奎之流絕不會放過她,她的身份也有暴露的風(fēng)險。
跟著去,或許危險,但留在黑石營,等他死訊傳來,她的處境可能更糟。
更何況……
此行或許是一個機會,一個能讓她稍微接觸外界、獲取信息的契機。
這些念頭在她腦中飛速閃過,但她絕不會對王爵明。
半晌,她只是重新抬起頭,淡淡地吐出幾個字。
“收拾東西?!?
沒有解釋,沒有理由。
王爵看著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,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么。
心里那點感動和尷尬,最終都化為了深深的無奈和一種難以喻的憋屈。
得,看來這軟飯,是吃得不明不白,還得看人家“保鏢”的心情。
他摸了摸鼻子,悻悻然地轉(zhuǎn)身,開始默默收拾明天出發(fā)要帶的少量干糧和水囊。
心里卻在瘋狂吶喊,這特么叫什么事?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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