幽州刺史府,后堂。
“你說什么?人…,被救走了?”
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憤怒。崔文遠聽著幽狼衛(wèi)副統(tǒng)領(lǐng)趙罡的匯報,臉色越來越難看。
“該死,是誰,究竟是誰?”
崔文遠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。
近來,刺史府為了追查出暗中推動輿論的幕后黑手。他投入大量人力物力,精心布置,好不容易抓住一條線索,立刻派人逮住目標。
竟然在即將送回幽州城審問的關(guān)鍵時刻被劫走。
趙罡抬起纏著厚厚紗布的雙手,聲音沙啞低沉:“大人息怒。那伙歹人,不僅裝備精良,而且身手了得,尤其是帶頭之人,悍勇無比?!?
趙罡伸出虎口開裂包扎的雙手,聲音越發(fā)低沉:“他們只有十來人,卻配合默契。招式皆是來源于軍中搏殺術(shù),絕非普通江湖匪類?!?
“軍中精銳?”崔文遠眼中寒光一閃,“是帥司的人?”
趙罡猶豫了一下,搖頭道:“不好說。但其行事風格,狠辣果決,一個沖鋒,殺得刺史府官兵潰敗,倒像是……邊軍那群殺才的路子?!?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鐵血軍寨?”崔文遠臉色劇變。
他立刻想到,只有根基在邊塞、無法無天,又與自己有矛盾,哦不,是深仇大恨的秦猛,才有這個動機、膽量和能力,與自己作對。
崔文咒罵著:“該死!這鐵血軍寨,已成心腹之患!”
趙罡見狀,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:“大人,我不敢確定,這伙人經(jīng)驗豐富,狠辣無情,像是訓練數(shù)年。鐵血軍寨崛起不久,估計難以……”
“不,就是他。”崔文遠眼中寒光漸盛,隨即浮現(xiàn)出猙獰之色,咬牙切齒地低吼:“秦猛此獠睚眥必報,定然是他。竟敢把手伸到幽州城來!光天化日之下,劫殺官兵,這是公然造反!”
崔文遠越說越憤怒,心中的殺意沸騰。秦猛不僅除掉劉德福,屢次破壞他的財路,如今更是直接打上門來,這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。
然而,屋漏偏逢連夜雨。
還沒等崔文遠從目標人物被劫的震怒中緩過氣,一名心腹衙役便神色慌張地跑來稟報:“大人,不好了!帥司的吳大帥和趙起將軍來了,已經(jīng)到了前廳,看臉色……來者不善??!”
崔文遠心中一凜,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。
帥司的人這個時候來,絕無好事!
他強壓下心頭怒火,整理了一下衣冠,努力讓自己的表情恢復平靜,但眼中的陰鷙卻難以掩飾。
他迎至前廳,面上卻已強行擠出一絲近乎扭曲的笑意,對著入府衙的吳振和趙起拱手道:
“哎呀,什么風把吳大帥和趙將軍一同吹來了?真是稀客,稀客啊!二位聯(lián)袂而至,可是有要緊事?不妨直說,崔某若能效勞,定不推辭。”
他迅速掃過兩人,這話說得客氣,但那笑容卻未達眼底,反而透著一股皮笑肉不笑的冷意。
吳振顯然沒心思與他虛與委蛇,直接沉聲道:“崔大人,今日前來,自然是有要事需與崔大人商議?!?
“哦?商議?”崔文遠眉梢微不可察地一動,側(cè)身讓開道路,“既是要事,那便請前廳暖閣詳談。二位,請?!?
他刻意放緩了半步,一邊引路,一邊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著二人,心中那不祥的預感愈發(fā)強烈。
三人各懷心思,步入布置雅致卻略顯沉悶的暖閣。
侍女奉上熱茶后便被揮退。
剛一落座,吳振便已懶得再繞圈子,直接將那幾份申狀抄件和“通敵鐵證”副本,“啪”的一聲重重摔在了兩人之間的紫檀木茶幾上。
“崔大人,還是先看看這個吧!”吳振的聲音比那茶盞碰撞聲更冷。
崔文遠心頭一跳,強自鎮(zhèn)定地伸手取過那疊紙張。
起初,他還試圖維持著從容,但目光掃過上面的字句和“證據(jù)”,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去,捏著紙張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發(fā)白。
當他終于看清了南河城寨孫仁和雙塔城寨楊秋興的最終結(jié)局,以及那樁樁件件指向明確的罪狀時,他腦海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瞬間崩斷!
“砰!”
崔文遠猛地彈了起來,由于動作過猛,身后的梨花木椅子都向后挪了寸許,發(fā)出刺耳的摩擦聲。
他臉色扭曲,伸手指著吳振和趙起,因為極致的憤怒,手指都在微微顫抖,聲音陡然拔高,變得尖利刺耳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