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多里外的一處雪坡上。
青狼部落頭人卡隆、白鹿部落頭人蘇合、以及南室韋山神部落頭人莫日根,三人并轡而立,正回望著天際那片被火光映成暗紅色的夜空。
即便相隔如此之遠,夜風似乎也送來了隱約可聞的喊殺聲、兵刃撞擊聲和垂死的慘嚎。
三人相顧駭然,彼此都能看到對方眼中那無法掩飾的驚懼,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濕,握著韁繩的手微微顫抖。
他們前腳剛走,后腳周軍竟然發(fā)動了突襲。看這兇猛的架勢,他們?nèi)柯渥卟蛔叨嫉脕硗灰u。
“幸好……幸好我們聽了勸,及時離開了……”卡隆喃喃自語,聲音干澀,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。
此刻,他對那個使用“陽謀”,說瓜分草原牧場、看似粗豪卻謀略深遠的周將秦猛,已不僅僅是慶幸,更涌起了難以喻的深深敬畏。
這把大火,燒毀的不僅是女真聯(lián)軍的大營,更是將大周軍的武勇與謀略,如同驚雷般震撼人心,狠狠烙印在了三個草原部落頭人的心頭。
“不好!”蘇合突然一個激靈,“速走!若是周軍追殺女真潰兵時波及到此,我們便說不清了!”
卡隆、莫日根聞立刻反應過來,再無半點觀望之心,慌忙調(diào)轉(zhuǎn)馬頭,連聲催促著各自部落的兒郎,帶著無盡的惶恐,加速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,只想離那恐怖的戰(zhàn)場越遠越好。
他們的這一選擇,無疑是明智的!
女真聯(lián)軍駐地的戰(zhàn)斗,幾乎呈現(xiàn)一邊倒的態(tài)勢。
從睡夢中驚醒的女真兵卒,驚慌失措,許多甚至來不及穿上衣甲,找不到兵刃,暈頭轉(zhuǎn)向間。
或被疾馳而過的騎兵砍倒,或被沖天大火吞噬,或被爆炸的竹筒雷破片撕碎。
建制完全被打亂,士兵找不到長官,長官無法集結隊伍,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,引發(fā)了軍隊最可怕的“營嘯”,被恐懼支配亂糟糟一團。
女真兵爭先恐后地跑向馬廄或者往營地外面跑。不是死在周軍刀下,就是在自相踐踏中喪生。
亂軍火海中,忽聞一聲洪鐘般的佛號響徹戰(zhàn)場:“阿彌陀佛——佛爺送爾等去見大明王菩薩!”
只見一員虎將,胯下白龍馬神駿如雪里麒麟,掌中一桿六十九斤渾鐵禪杖,正是魯真。
他竟不披鐵甲,只著皂色戰(zhàn)衣,裸露的胸膛上肌肉虬結,在火光下如銅澆鐵鑄,直如金剛臨凡!
白龍馬所過之處,女真兵如波開浪裂。魯真目標明確,禪杖舞動如風車,殺開一條血路。直取正在狼頭大纛下呼喝的蒲察氏族頭人卡羅爾!
“保護頭人!”親兵隊長目眥欲裂,率最精銳的勇士結陣迎上。
魯真狂笑一聲:“土雞瓦狗爾,也放光華?”
白龍馬驟然加速,魯真雙臂叫力,禪杖一式“金剛伏魔”,硬撼刺來的十數(shù)桿長矛!
“咔嚓!咔嚓嚓——!”
刺耳斷裂聲爆豆般響起,精鐵長矛竟如朽木般紛紛折斷!
禪杖去勢不止,帶著千鈞之力橫掃而過,前排幾個勇士如被巨木撞擊,胸骨盡碎,狂噴鮮血,倒飛出去,將后方陣型撞得七零八落!
卡羅爾見親衛(wèi)瞬間潰散,驚駭欲絕,拔刀欲做困獸之斗。
魯真豈容他喘息?白龍馬人立而起,魯真借勢將禪杖高高掄起,全身力量灌注杖身,口中暴喝如雷:“番酋,受佛爺一杖!羅漢降世!”
禪杖化作一道烏黑閃電,以泰山壓頂之勢猛劈而下!
卡羅爾舉刀硬架,無異螳臂當車!
只聽“鐺——噗!”一聲恐怖巨響,彎刀碎裂,精鐵頭盔連同頭骨被砸得粉碎!
卡羅爾連慘叫都未及發(fā)出,便如爛泥般癱倒在地。
魯真勒馬,禪杖狂甩,環(huán)視駭然失聲的敵軍,聲震四野:“爾等頭人已伏誅,擋我者死!”
“大師,被你搶了先!”王善,林怒,李明等人來遲了一步,罵罵咧咧地率隊奔向他處沖殺。沿途擋路的女真兵被他們猛打,慘叫連連。
另一邊,禿鷲部駐地內(nèi),頭人兀良合正憑勇武肆虐,其狼牙棒下已有數(shù)名周軍壯士捐軀。
忽聞,戰(zhàn)場南方傳來一聲更狂暴的怒吼:“哪個撮鳥敢傷我弟兄!你張爺爺在此!”
聲到,馬到,人到!
只見張富貴胯下卷毛烏騅馬,如同地獄沖出的魔獸,渾身漆黑,唯有四蹄踏火,沖撞而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