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灣洼地的風(fēng),裹著濃重的血腥氣,讓人難以呼吸。
主磚窯塌了大半邊,碎石斷木堆成小山,煙塵混著未散的煤灰,嗆得人直咳嗽。
底下埋著的,是一百多個(gè)季家青壯年,還有季耀祖那灘不成人形的爛肉。
沈桃桃站在廢墟邊緣,裹緊了身上的棉襖,還是覺得寒氣一陣陣往心里鉆。
她看著兵丁們沉默地清理著殘骸,抬出一具具尸體,心頭沉甸甸的,像壓了塊石頭。
“陸太醫(yī)看過了,”謝云景聲音低沉,“季歲歲就是些擦傷,但精神上大起大落受了刺激。已經(jīng)喂了安神藥,這會(huì)兒睡下了?!?
沈桃桃點(diǎn)點(diǎn)頭,目光投向季歲歲那間亮著微弱燈火的小木屋。
張尋在里面守著,那個(gè)平日里跳脫不羈的漢子,此刻怕是連呼吸都放輕了,生怕驚擾了躺在炕上的人。
“她早就計(jì)劃好了?!敝x云景的聲音沒什么起伏,直白地剖開血淋淋的真相,“……玉石俱焚,除了這磚窯,沒別的法子能把季家所有青壯年都聚在一起。這怕是她當(dāng)初指出你磚窯圖紙漏洞的時(shí)候就想好了的,然后激怒七叔公,讓他帶人來接手,就是為了這一刻的一鍋端。”
他的目光看向那片廢墟,聲音銳利:“赴死之前,她把燒磚手藝教給你哥,是為了還你的情?!?
沈桃桃的心一抽,一股難的酸楚涌了上來,她總是覺得自己在幫季歲歲,但是其實(shí)她根本不了解季歲歲到底背負(fù)了多少,又絕望到了什么地步。
“好在,張尋那小子……”謝云景看沈桃桃難受的樣子,話鋒一轉(zhuǎn),“沖得快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