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月臺的密室中,濃重的藥氣尚未完全散去。
“顧先生,不用客氣?!鄙蛄鹆Щ卮鸬溃澳F(xiàn)在覺得身體怎么樣了?”
“死不了。”他看著沈琉璃,緩緩說道,“沈大小姐,你那個‘破而后立’的法子,確實是鬼斧神工。火蟾蜍的能量,已經(jīng)把我體內(nèi)的‘孔雀膽’之毒,中和得七七八八了?!?
他頓了頓,感受了一下身體的狀況:“我現(xiàn)在,除了傷口還疼得厲害,內(nèi)腑倒是沒什么大礙了?!?
聽到這個消息,所有人的心都為之一松。
“太好了!真是太好了!”春桃激動得直拍手。
然而,顧九的下一句話,卻又讓剛剛才緩和下來的氣氛,再次降至冰點。
“不過……”他話鋒一轉(zhuǎn),將目光投向了那個熟睡的孩子,“我的命是暫時保住了,可這位小公子的命還懸著呢?!?
“什么?!”李氏聞,急切地問道,“神醫(yī)!您這是何意?!我兒他不是已經(jīng)……”
“夫人,您別急?!鳖櫨艊@了口氣,耐心地解釋道,“我之前,雖然取出了他體內(nèi)的‘母蠱’,但這只能算是治標(biāo),并非治本?!?
“‘雪山寒蟬’最歹毒的地方,并非母蠱本身,而是它在公子體內(nèi),長達半年所散發(fā)出的寒毒,這些寒毒早已侵入了他的五臟六腑,深入骨髓。”
“如今,雖然沒了母蠱,但這些殘存的寒毒,還是會慢慢地侵蝕他的生機?!?
“若不根除,令郎怕是活不過三年?!?
顧九的這番話,如同刀子,一刀一刀地凌遲著李氏的心。
“那……那該如何是好?!”她抓著顧九的衣袖,聲音都在發(fā)顫,“神醫(yī)!求求您!求求您再救救我的孩兒!”
“唉……”顧九看著她,“夫人,不是我不救。想要根除此等奇毒,普天之下只有一個方子。”
他磚頭看了看沈琉璃,將藥方緩緩道來:“此毒需以三味神藥方可根除?!?
“首當(dāng)其沖的,便是‘雪山玫瑰’,此物生于北境極寒之巔,是天下至陽之物,令郎已經(jīng)服用過了?!?
“其次,便是‘千年火蟾’,此物我們已經(jīng)獲取,雖然內(nèi)丹被我所用,但其它部位亦可入藥,以解令郎寒毒?!?
“而這最后一味,則是縹緲難尋?!彼麚u了搖頭,“乃是神鳥浴火重生后,留下的‘鳳凰膽’?!?
“我們僥幸,已得其二??蛇@最后一味‘鳳凰膽’,早已絕跡,只存在于傳說中的東西。便是傾盡全力,也未必能尋得半點蹤跡……”
不等他說完,李氏已經(jīng)癱倒在地,抱著自己剛剛恢復(fù)了幾分溫度的孩兒,發(fā)出了無聲的哀嚎。
她看著床榻上那個,為了救自己孩子險些喪命的“神醫(yī)”;又看了看眼前這個智計百出的少女。再想到那個,高高在上,視自己孩兒性命如草芥的大皇子……
她的悲痛,在這一刻盡數(shù)轉(zhuǎn)化為了恨意!
她緩緩地,從地上站了起來,擦干了臉上的淚痕。
“沈小姐,”她開口,聲音沙啞,卻異常平靜,“我不知道哪里有‘鳳凰膽’?!?
“但我知道,大皇子李裕,生平最喜搜羅天下奇珍異寶。若這世上真有此物,他那里必然有線索!”
“您救我孩兒,便是與虎謀皮。李裕此人,睚眥必報,他絕不會放過你們,更不會放過我們母子。與其坐以待斃,不如我們一起將他拉下神壇!”
“總算有幾分軍人妻子的血性了。”君北玄在她腦中,難得地發(fā)出了一聲贊許。
沈琉璃看著眼前這位母親,知道最重要的一步棋,終于要落下了。
“夫人,”她輕聲問道,“您想好了嗎?這條路一旦踏上,便再無回頭之路。”
“我想好了!”李氏的眼中,燃燒著復(fù)仇的火焰,“他敢拿我兒子的命當(dāng)棋子,我便要掀了他的棋盤!”
她深吸了一口氣,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,終于獻上了她的“投名狀”!
“沈小姐,您不是一直想知道,大皇子為何有恃無恐嗎?”
“因為,他手上握著一支不屬于這個國家的軍隊!”
“我的夫君張啟年,便是這支軍隊的統(tǒng)帥!他幫助大皇子,在都城西郊三十里外的一座廢棄礦場里,秘密豢養(yǎng)了三千私兵!”
這個石破天驚的消息,讓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!
“不僅如此,”李氏繼續(xù)說道,“關(guān)于這三千私兵的機密賬冊,以及我夫君與大皇子之間所有的往來信函,都被藏在了我們府上!”
“在哪里?!”沈琉璃的心,狂跳了起來!
“就在他書房的密室之中!”李氏看著沈琉璃,“那間密室,除了他,只有我一人知道入口!”
這,才是真正的王牌!
沈琉璃看著眼前這個,已經(jīng)將自己和整個家族的命運,都押在自己身上的女人,心中百感交集。
她知道,從這一刻起,她們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盟友。&l-->>t;br>她扶起李氏,鄭重地說道:“夫人,多謝您的信任。”
而一旁,一直沉默不語的顧九,在聽完這一切后,看著眼前這個足智多謀的少女,露出了真正的敬畏。
他掙扎著,對著沈琉璃一抱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