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這話,周顯之裝糊涂問:“殿下這話的意思是?”
云菅笑瞇瞇的,薄唇吐出幾個字:“謝祺還活著?!?
一語落下,驚起軒然大波。
冷眼旁觀的杜閣老也恍恍惚惚開了口:“誰?”
“謝祺啊!”云菅笑說,“謝家長子謝祺,那個傳中尸骨無存又好似叛國了的謝祺。”
杜閣老問:“那……他人在哪?”
“在我手上?!痹戚颜f,“他當(dāng)年深入敵營卻無后援,重傷瀕死之際,被朔蘭女王月摩華撿了回去。這些年,他被囚禁在朔蘭,直到前段時間才被我的人救出來。”
一聽到果真和朔蘭有關(guān),那姓陳的朝臣趕緊順桿子往上爬:“看來陛下先前的懷疑,就不是空穴來風(fēng),這謝祺果真是叛了我大雍,投入朔蘭麾下了?!?
云菅冷哼一聲:“他若真叛投朔蘭,朔蘭女王該將他奉為座上賓才是。但你可知?謝祺被廢了雙手,毀了容貌和嗓音,如今和廢人沒什么兩樣。”
這話叫周顯之踉蹌了一下,原本對謝綏還活著的喜悅,此刻變成了震驚和憤怒。
“殿下……當(dāng)、當(dāng)真?”
云菅點頭:“都是拜朔蘭女王所賜。她想要謝祺做她王夫,為朔蘭所用,謝祺不從。她便叫人囚禁謝祺,幾年如一日的折辱他,甚至還尋來許多相似的人來冒充謝祺,為的就是挑起我大雍內(nèi)斗?!?
殿內(nèi)沉默了片刻。
最終還是杜閣老發(fā)了話:“殿下空口無憑,我們只有見到謝祺,才能知道事情是真是假。而且,當(dāng)年的案子最終結(jié)果是陛下決斷,若要翻案,此事也該告知陛下。”
云菅頷首:“這是自然,本宮只是提前告訴諸位,好叫有些人心里有個準(zhǔn)備。畢竟欠了他人的,總是要還的?!?
這意味深長的話叫好些人變了臉色,大部分人卻面色鎮(zhèn)靜,瞧不出什么。
朝臣們離開太極殿后,周顯之卻留了下來。
他追問云菅:“殿下,您方才沒有騙我們吧?”
云菅反問:“我為何要騙你們?”
周顯之眉頭皺得很深:“謝祺當(dāng)真受了重傷?”
“是。他雙手被廢,此后應(yīng)該沒機會上戰(zhàn)場了?!痹戚颜f,“容貌和聲音倒是可以細(xì)心調(diào)養(yǎng)恢復(fù),但手筋斷的時候太久遠(yuǎn),已經(jīng)不可能恢復(fù)如初了。”
周顯之神色怔怔半晌,語氣很輕:“早知……早知我當(dāng)年便不攔著衛(wèi)靖風(fēng)了?!?
云菅狐疑地看著周顯之。
周顯之垂下眼解釋:“北境大敗,臨銳尸體被運送回京后,老衛(wèi)不信他們叛國,始終認(rèn)定北境一戰(zhàn)有貓膩。加上謝祺失蹤,他便一股腦的要去北境,想把謝祺找回來。”
“可那時所有人都盯著謝家,盯著我們,若有輕舉妄動,只怕會和謝家落得一樣結(jié)果。因此,我故意讓他激怒陛下,陛下果然把他關(guān)進了大獄,這樣一來,他也就沒去成北境?!?
“可我不知道……不知道謝祺還活著。若我知道,我就讓他去了……”
說到這里,周顯之的語調(diào)哽咽起來,“若他去了,說不得還能將謝祺帶回來,謝祺也不會淪落到如此境地……”
見周顯之因為愧恨,整個人都佝僂了下去,云菅輕嘆了口氣。
“周大人,你有沒有想過,即便你們當(dāng)時將謝祺帶了回來,他也不可能活的下來?!?
謝臨銳在朝中那么有威信,為他說話求情的人何其多,可最終也免不了背上一個叛國之名。
更何況生死不知的謝祺呢?
一個生死不知的謝祺,帶回來也不過是為謝家族譜上添一個亡魂罷了!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