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數(shù)個問題在他腦中瘋狂叫囂,可所有的問題,都比不上她可能會死這個事實來得沉重。
“備馬!”蕭懷瑾猛地睜開眼,那雙總是溫和的眸子,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決絕與瘋狂,“本王要去南朔!”
暗衛(wèi)們大駭,連忙跪地叩首:“殿下,萬萬不可!我們行刺失敗,景王本就疑心重重,您若在這時候出現(xiàn)在南朔,豈不是不打自招!景王定會生疑!”
“本王知道?!笔拺谚穆曇舻统炼硢。话淹崎_擋在身前的人,大步向外走去,衣袍帶起的風都透著一股不顧一切的寒意。
“但這些,都遠不及她的性命重要!”
——
意識沉浮在無邊的黑暗里,像一葉孤舟,被看不見的暗流裹挾著,身不由己。
姜姝寧感覺自己正在穿過一條又冷又長的隧道,沒有聲音,沒有光,只有一片虛無的死寂。
身體輕飄飄的,仿佛沒了重量,胸口的劇痛也消失了,只剩下一種抽離魂魄的空洞感。
不知過了多久,前方終于透出一絲微弱的光亮。
那光越來越近,越來越亮,最終將她整個人吞沒。
再睜眼時,她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站在一個華美的庭院里。
眼前是成片盛開的牡丹,開得熱烈而秾麗,風中彌漫著馥郁的花香。
不遠處,一個身穿華貴錦衣的女子背對著她,坐在石凳上。
一個婢女恭敬地侍立在她身側(cè)。
只聽那女子輕聲開口,聲音里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疲憊:“王爺去哪了?”
那婢女的肩膀微微一縮,一副為難的模樣。
“說?!迸拥穆曇粢琅f輕柔,卻多了一絲不容置喙的堅持。
婢女這才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,小聲道:“回王妃,王爺他……他去見瑞王的側(cè)妃了?!?
她頓了頓,飛快地補充道,“京中有個新來的繡娘,能繡出極漂亮的南月花卉樣式,側(cè)妃很是喜歡。王爺便……將那繡娘買下,親自送去瑞王府,讓她專門為側(cè)妃刺繡?!?
空氣仿佛凝固了。
良久,那女子發(fā)出一聲極輕的笑,笑聲里滿是凄涼和自嘲:“他倒是對瑤真很上心,也不怕瑞王誤會。”
“王爺都是挑瑞王殿下不在府里的時候去的,瑞王殿下不會知道的!”婢女急急地解釋道。
姜姝寧站在一旁,像個局外人,冷眼看著這一切。
她雖看不見那女子的臉,卻能想象出她此刻的神情該是何等慘淡。
這婢女的話,聽著是安慰,實則更像是在傷口上撒鹽。
什么叫挑瑞王不在的時候去?
這不就是偷情嗎?
就在這時,一個家丁快步跑進院子,躬身稟報:“王妃娘娘,王爺回來了?!?
話音剛落,那原本頹然枯坐的女子,整個人陡然鮮活了起來,連背影都透著一股雀躍。
“冬梅,快!”她急切地吩咐身旁的婢女,“把我下午熬的那盅羊肉湯端來,王爺在外面跑了一天,肯定凍著了,正好給他暖暖身子!”
姜姝寧看得直皺眉,心里一陣無名火起。
這王妃是腦子有坑嗎?
自己男人明目張膽地跑去討好別的女人,她不哭不鬧、不追究責任也就算了,居然還巴巴地準備熱湯等著他回來?
這也太窩囊了!
活該被人欺負!
心中正腹誹著,那女子或許是聽到了腳步聲,欣喜地轉(zhuǎn)過身來,想要迎上去。
也就在她轉(zhuǎn)身的那一剎那,她的臉完完整整地映入了姜姝寧的眼簾。
姜姝寧腦中“嗡”的一聲,如遭雷擊,渾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凍結(jié)。
那張臉……
分明就是她自己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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