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半夜的,整個露華宮都熱鬧起來了。
蘇玥也不藏著掖著,她的懷疑在后宮相當常見,她不信薛澤沒有這種想法。
等到薛澤從翊坤宮回來,蘇玥已經(jīng)將露華宮上上下下翻了個遍。
“你怎么又起來了?”薛澤皺眉問道。
“臣妾醒來得知皇上去太后了,估摸著太后怕是也夢到先皇了,實在是睡不著……”
蘇玥臉上浮現(xiàn)起擔憂之色:“若真的是先皇在天上,給皇上和太后托夢,那還好,就是夢里先皇生氣了,但他到底是皇上的父親,太后的丈夫,不會害您,臣妾怕的是……”
蘇玥話音一頓:“臣妾怕的是有人借著皇上的孝心,在后宮裝神弄鬼,企圖對皇上和太后不利?!?
薛澤略一沉吟,道:“你說的,朕也想過。怎么樣,露華宮可有什么異常?”
蘇玥搖搖頭:“剛剛查了第一遍,是沒什么異常,但臣妾準備明日再好好排查一遍?;噬仙磉叀率且埠煤煤貌椴榱?,還有太后那邊,到底是年紀大了,千萬要保重才是?!?
蘇玥嘴上說著害怕有人害薛澤,連著太后都帶上了,絲毫不提自己對太后的懷疑,倒是讓薛澤十分感動。
蘇玥便順勢問起太后:“皇上剛剛?cè)タ催^太后了?她老人家怎么樣,太醫(yī)怎么說?”
薛澤沒有瞞著:“太后也夢見先皇了,跟朕的夢境差不多,說是先皇讓她陪著……不過太后似乎誤會了什么,以為先皇是要讓她下去陪著,嚇了一跳,而且……執(zhí)意要回南安寺去。說是在南安寺的時候,沒有做過這種夢。”
有些事薛澤不便說得太明白。
難道要說太后怕了先皇的鬼魂,要去南安寺躲避,因為那是寺廟,先皇的魂魄不敢跟過去?
那說出來,未免太……
蘇玥自然也能聽明白薛澤話里的意思,心中暗道太后真是好手段。
太后表現(xiàn)出害怕,想要回南安寺,反而洗脫了自己的嫌疑。
薛澤不會覺得這件事是太后做的,因為如果是太后出手,目的肯定是留下來。
太后越是表現(xiàn)出害怕,越是想要回南安寺,薛澤越不會懷疑這夢境是太后搞鬼。
真是老謀深算啊……
蘇玥正在思索,薛澤又開了口。
“看來你是真的對太后放下了……也好,你不在意,她慢慢地也就沒心思了,一個人的獨角戲,總是唱不起來的?!?
蘇玥笑笑:“臣妾怎么也算是晚輩,這人啊,小時長輩不與小輩計較,長輩老了,小輩自然也不必跟長輩較真?!?
薛澤看了一眼天色,快到上朝的時候了,他是睡不了了,蘇玥還能休息一會兒。
于是便親自幫蘇玥脫下衣袍,按著她躺下了。
“朕時常覺得你生了孩子之后懂事許多?!?
蘇玥有些睡不著:“皇上這話說的……當了母親自然是不一樣的,養(yǎng)兒才知父母恩么,不過……”
蘇玥無奈地看著坐在自己床邊輕輕拍著自己背脊的薛澤,又看看被裹得跟粽子一樣的自己,無奈道:“皇上,臣妾也睡不著了,而且……您這是把臣妾當小孩兒哄睡呢?”
薛澤輕笑一聲,抬手點了一下蘇玥的鼻子:“嗯,朕就是把你當小孩兒哄睡,怎么了?”
蘇玥笑道:“那您是不是還得給臣妾唱首童謠,講個故事?”
薛澤挑眉:“你想聽的話,可以?!?
話落,兩個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。
薛澤笑完了,俯身輕輕在蘇玥額頭落下一吻:“雖然朕剛剛說你變得懂事了,可若是可以,朕更希望你一輩子都天真爛漫……說到底,還是朕沒有保護好你,才讓你只能自己操心這些事情?!?
說到這里,薛澤頗為感慨。
他是男人,他當然希望心愛的女人一輩子天真浪漫,不被俗事沾染,一輩子平安喜樂。
可偏偏他是皇帝,這個愿望,注定只能是個愿望。
蘇玥聽完薛澤的話,沉默了良久,才開口輕聲道:“可是臣妾不想一輩子都天真,臣妾更想變得強大起來,能保護自己的孩子,能與您并肩,替您分憂?!?
薛澤怔然,而后百感交集:“倒是朕小瞧了你了。也是,你從來都是這樣的,這樣聰明,這樣堅韌?!?
他知道當初蘇玥接近自己,是因為自己是皇帝,是帶著目的而來。
可是現(xiàn)在,他更慶幸自己是皇帝,慶幸自己身上還有蘇玥圖謀的東西。
想到這里,薛澤莫名想起薛平臉上的那個巴掌印,想到蘇越攥緊衣角的手,薛澤突然覺得緊迫起來了。
蘇越那么好,他怎么能容忍其他人染指?
“皇上?”
蘇越見薛澤不說話,便輕聲呼喚起來。
薛澤收回思緒:“沒什么,睡吧,今日就多睡會兒。淑妃那里朕讓人去說,以后便免了你去請安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