v看著人群前方蒼老而又佝僂的背影,顧思年的眼神微微一寒:
“原來是你~”
楊奇楊大人的臉色同樣不好看,他萬萬沒想到第一個站出來的反對的竟然是當朝太傅。
塵堯輕聲道:
“老太傅,可否詳細講講?”
司馬仲騫緩緩道來:
“北荒三州是我朝龍興之地,淪陷多年確實是國恥,這一點難以啟齒,但不得不承認,是事實。
北荒百姓遭受苦難、民不聊生,文武群臣乃至陛下也日日憂心,掛念胸中,無一刻敢忘卻。
他們的苦,朝廷知道?!?
楊奇眉頭一皺:
“太傅大人既然這么說,為何還不同意出兵北荒?”
“不是不出兵,而是眼下并非出兵的最佳時機?!?
老太傅接著說道:
“近年來我朝與北燕多次開戰(zhàn),仰仗邊軍將士勇猛以及陛下洪福齊天,幾場仗都打贏了,確實民心振奮。
但勝仗的背后是國庫空虛,靡費甚巨。
去歲災情嚴重,許多郡縣都顆粒無收,眼下各地的注意力都在今年的春耕之上,國庫哪來的余糧?
戰(zhàn)鼓一響,黃金萬兩,打仗打得是銀子??!
沒有錢銀,如何開戰(zhàn)?”
此話一出就有不少官員下意識地點了點頭,沒銀子,這場仗怎么也打不了。
楊奇皺眉道:
“太傅大人,下官斗膽多一句嘴。
國庫空虛不假,但去歲鹽運案抄了不少貪官污吏的家,應該有不少銀兩。
戰(zhàn)事一旦開啟,各級官衙可節(jié)省吃穿用度,舉國重心向戰(zhàn)事傾斜。
屆時民心沸騰,百姓、商賈、官吏必當踴躍捐款捐物,充實國庫。
微臣雖無甚家私,但也愿意捐出全部家產(chǎn),為國事盡一份綿薄之力!”
楊奇神情亢奮,慷慨激昂。
不少人的臉皮抖了抖,神色各異,或尊敬或無語,你楊大人要捐錢捐物,可別帶上我們啊。
“好,就算楊大人的法子可行,我們能湊出大戰(zhàn)所需的銀兩,那老臣還有三問,問滿殿朝臣?!?
老人顫顫巍巍地豎起三根手指:
“近幾次大戰(zhàn)都是我朝獲勝,但戰(zhàn)事規(guī)模都不大,北燕遠沒到傾巢而出的地步。
可收復北荒,怕是牽一發(fā)而動全身,起碼要動用十數(shù)萬兵力。
大家別忘了,北燕士卒從小熟練弓馬騎射,又連年征戰(zhàn),戰(zhàn)力強悍。國內(nèi)更有雄師百萬,枕戈待旦。
燕軍游騎多年來襲擾邊境,我朝都是勝少敗多。
這第一問便是,就算能湊齊錢糧,誰能保證北荒之戰(zhàn)一定會打贏?
第二問,燕人南下的狼子野心天下皆知,但我大涼國威尚在,北燕宵小短時間內(nèi)不敢輕舉妄動。
如果北荒之戰(zhàn)打輸了,邊軍精銳盡喪,燕軍傾國之力南下,接下來的仗怎么打?北境防線能不能守???
第三問,北荒之戰(zhàn)打輸了,北境防線又沒守住,燕人馬蹄南下,戰(zhàn)火燒遍大涼全境,兵鋒直抵京城腳下,這個責任誰來擔?
誰又能擔得起!”
老人的三問問的所有人低頭不語,剛剛想要附和楊奇的少部分官員都閉上了嘴巴。
誰擔得起?
“楊大人?!?
司馬仲騫回過身來看著楊奇:
“你擔得起嗎?”
楊奇滿臉漲得通紅,憤憤不平地說道:
“依太傅之,北荒之戰(zhàn)就不打了?三州上百城就永遠歸燕人了?
大人有沒有想過百萬北荒百姓過的是什么日子,別忘了,他們也曾是我大涼的子民,日日夜夜期盼重回大涼!”
“我說了,不是不聞不問,而是應該徐徐圖之!
楊大人出自涼州,思鄉(xiāng)之情本官理解,但凡事不可操之過急。”
老人目光平靜,辭間聽不出半分情感,可顧思年以及滿殿的文武都聽出了語氣中的冷漠。
也就是楊奇這種膽子大的,換做旁人誰敢當面質(zhì)疑太傅?
塵堯坐直了身體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