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看完x光片,歲數(shù)大的那個問了一句,“多久了?”
病人答:“三四年了!”
“第一次來我這里吧?”
病人猶豫了一下,答:“第二次了!”
“上次肯定不是我給治的吧?”
“上次也……”
病人還沒說完,就聽“咔”一聲,那大夫已經(jīng)上手了,毫無準(zhǔn)備之下,疼得病人悶哼了一聲。
“好了!”那歲數(shù)大的大夫整了整衣服,道:“回去靜養(yǎng)!下一位!”
曾毅目瞪口呆,這……這也太神速了吧,一不問癥狀,二不問病史,三不咨詢病人平時是否有其它治療手段,甚至都不上手去觸摸一下患處,只憑一張x光片,上來直接就是最猛的那一下,這也叫正骨嗎?
后面還有讓曾毅更吃驚的,那位年輕的大夫看完x光片后,根本連問都不問一句,讓病人按自己指定的姿勢趴好,就是猛然一按,一聲“咔嚓”之后,也是那句話:“回去靜養(yǎng)!下一位!”
曾毅終于知道華老為什么能一上午就診完五十個病人了,這完全就是工業(yè)流水生產(chǎn)線啊,一看x光片,再猛然一按,一個病人就交代過去了。
x光片確實可以更直觀準(zhǔn)確地看到病灶所在的位置和情況,這一點曾毅并不否認(rèn),但正骨卻不能這樣做!
人體有幾百塊骨頭,但沒有一塊骨頭是可以獨立存在的,他是一個活生生的整體,在對病變畸形的骨頭進行矯正前,正骨的大夫一般都會對其它關(guān)聯(lián)的骨頭進行一番矯正松動,如此把出位脫出的骨頭復(fù)位時,才不會對周圍的骨頭造成新的壓迫,導(dǎo)致別的骨頭變形脫位。
而眼前這是什么啊,根本就是頭痛醫(yī)頭、腳痛醫(yī)腳!依靠發(fā)力的技巧,一下把病變脫位的骨頭復(fù)位了,病人當(dāng)時肯定是松快了,那這樣復(fù)位的骨頭,究竟有幾成痊愈的機會?如果再引起關(guān)聯(lián)骨頭的新病變,那豈不是按下葫蘆又浮起了瓢。
??
??兩位病人從床上下來,到門口去交錢,每人三百塊!
曾毅再次咂舌,識破門口的那個騙子后,他以為三百塊或許就是騙子隨口一說,沒想到這里的收費標(biāo)準(zhǔn),還真的是就三百塊。
從進了這扇門,到往床上一趴,再到下床交錢,前后不到三分鐘,折合下來,平均一分鐘就是一百塊錢,這哪里是治病!那三位大夫往床邊一站,根本就是三臺活動的印鈔機。
而病人得到什么了?一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得這個病,二不清楚平時需要注意什么,甚至連自己的病情都沒弄清楚,就稀里糊涂就把錢就交了出去,說不定還因為這次的治療,受到了更大的暗傷。
此時又上去兩位患者,遞上x光片,然后往床上一趴,靜靜等候著大夫?qū)ψ约骸跋率帧薄?
曾毅的心中一陣陣發(fā)冷,這就是南江第一的華氏正骨嗎?
第一批的三位患者里面,就只有一個還在那里趴著了,一個膀圓腰粗的大夫,在他的背后來回按著。
曾毅看得明白,那不是在正骨,只是一般的按摩,因為這位患者的x光片上,根本就沒有異常,換之,他的骨頭沒有任何的問題,現(xiàn)在的疼痛,可能是別的問題引起的病,或許是肌肉,或許是神經(jīng),或許是中風(fēng),或許是風(fēng)濕……
那位膀圓腰粗的大夫,心里很清楚這一點,卻根本不提這件事,而是按部就班地做著按摩的工作,看看時間差不多三分鐘了,就停下手,吩咐一聲“回去靜養(yǎng)”,然后讓病人下床去交錢。
曾毅在這一剎那,都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了,可見心中有多么氣憤。他終于明白外面那個胖中年為什么會是那副趾高氣揚的態(tài)度了,在這伙人的眼里,患者根本就是主動送上門,伸長了脖子等著自己來宰割的牛羊,自然無需好好語了。
平時都說西醫(yī)獨大,所以西醫(yī)大夫心狠手辣,可就是衰落到了極點的中醫(yī)界,又何嘗沒有敗類呢!中醫(yī)沒有善惡好惡,只有人性,才有善惡好惡。
曾毅胸中猛然一痛,痛徹骨髓,就是上次在東江兒童醫(yī)院,看到那位孫云水大夫的惡行時,他都沒有如此心痛過。他心中一直都以中醫(yī)為傲,此時親眼看到中醫(yī)里的敗類,就像是渾身的骨頭都給打碎了一樣,雖然沒有病痛,額上的汗珠,卻開始滴滴答答地掉了下來。
“咔吧”
曾毅一捏拳頭,站了起來,過去一把拽住正要付錢的那位患者,“慢著!”
那人還在愣神的工夫,曾毅已經(jīng)抄起他手中的x光片,來到那名膀圓腰粗的大夫面前,“啪”地一聲,把x光片豎在對方的面前,“我想請教你一下,他的骨頭到底哪里有毛病,你又做了什么治療?”
膀圓腰粗先是一愣,隨即就道:“你這是什么意思,你跟他什么關(guān)系!”
“回答我的問題!”曾毅的目光緊緊盯著對方。
那患者還很納悶,怎么回事??!
膀圓腰粗看曾毅手里沒帶x光片,又看了看那位患者的表情和反應(yīng),心里就明白過來了,負手往那一站,道:“你是來搗亂的吧!這里不歡迎你,出去!”
這一下,屋里的三位大夫全放下了手里的患者,門口那位負責(zé)收錢的年輕人,更是一把抄起屁股下的凳子,“怎么著,進來偷師竊藝的吧!”
“滾出去!”膀圓腰粗猛一抬手,指著房門,單手叉腰,“小子,趁老子還沒翻臉,自己給我從這里滾出去,否則別怪我客氣!”
“馬匹的,也不打聽打聽這里是什么地方!”門口的年輕人拎著凳子,“你膽子膽挺肥,敢到華大夫診所的來偷藝*,我看你是欠收拾了。”
這年輕人挺聰明,不提*,而是說曾毅是來偷藝的。
周圍的患者一聽,心中恍然,原來這小伙子是來偷藝的,難怪!一招鮮,吃遍天,真要是能把華大夫的手藝學(xué)個一招半式,這輩子都不愁吃喝了,你看看人家那桌子上擺的錢,多得都只能用點鈔機來數(shù)了。
“就你的這點手藝,還不配我來偷師竊藝!”曾毅冷哼了一聲,對那膀圓腰粗道:“你就是華彩唐的兒子吧!”
華彩唐就是華老,曾毅現(xiàn)在動了氣,也懶得叫尊稱了。
“這名字也是你叫的嗎?”膀圓腰粗一聽就生氣了,“六子,你還戳在那里干什么,還不把這個偷藝的家伙給我請出去!”
叫六子的年輕人提著凳子往曾毅面前一站,道:“小子,識相的,就自己滾出去,要是讓你六老子動手請的話,可就……”
曾毅一抬手,一個巴掌就打得那六子往后猛跌,把身后的床都撞得歪在一邊,“你是什么東西,也敢這樣跟我講話!”
這一下,屋里就爆了,膀圓腰粗從床后面沖了出來,捋著袖子就要上前動手。
“華老,您怎么過來了!呵呵呵……”
此時門外就傳來那個胖中年的諂媚的呼聲,聽得見他噔噔噔下臺階去迎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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