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黑子扭頭看他,抬手在他腦袋上拍了兩下,把人扒拉過來靠在自己肩上,沒說話。
兩人就這么坐著,聽著眾人議論,到了晌午,終于有人來了。
來給他們送飯的。
一人發(fā)一副碗筷,先打飯,再蓋上菜,弄完就走,一刻也不多待。
面對眾人詢問打聽也是一律閉口不,實在被問得煩了,才說了一句“老實待著就行”。
帳簾垂下,眾人對著熱乎的飯食,卻都有些食不知味,‘老實待著’四個字像塊石頭,沉甸甸的壓在了每個人的心上。
一刻鐘后,之前送飯的人過來收碗。
這回沒人再問東問西,惶恐不安伴隨沉默無聲蔓延,也顯得帳外路過兩人的說話聲格外清晰。
“那么多生癬長瘡的,都關(guān)這一處啦?”
“哪有啊,其他人早放了,就剩這里頭一堆腦袋長瘤子的?!?
“為啥,瘤子過人???”
“嘖,說你憨你還不承認(rèn),就這動靜,能是為了個瘤子?”
兩人越走越遠(yuǎn),漸漸的聽不清了。
帳內(nèi)陷入一片死寂。
有人張了張嘴,但最終還是沒有說話;有人掃視旁人,試圖找出點端倪;還有那些個或偷嘴或藏私的,怕被別人看穿心思,心虛的低下頭。
不好,這是真有事兒啊!
“哎,你們說,會不會是像前兩年木耳那事兒一樣,有人煮的東西吃壞了人?”
不知過了多久,最開始說話的那個灶長打破沉寂。
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兒了,朝廷犒賞邊軍,送來許多物資,其中有一車干木耳,分到各處炊帳,給大伙兒換換口味。
結(jié)果有個灶長早早把木耳泡上,卻忘了做,第二天才煮到湯里,直接把半個營的兵都給放倒了。
一挑起話頭,大家又熱議起來。
這個猜測很快被人推翻。
如果是吃壞了人,直接去對應(yīng)的炊帳抓人就行,何必鬧這么一出?
再說了,這里邊兒還有幾個不是火頭軍呢。
排除了一項,馬上又有人提出新的猜想,有附和的,也有反駁的,一時間眾說紛紜。
耳朵就跟看熱鬧似的,聽得那叫一個起勁。
這些人說的事兒都同他搭不上關(guān)系,自然也就不擔(dān)心。
人心惶惶的過了半個下午,醫(yī)官開始拿著名冊進(jìn)來叫人,叫一個出去一個。
這些人出去后就沒再回來,也不知道是放了還是關(guān)去了別處。
焦慮不安在此刻達(dá)到,耳朵抓緊梁黑子的胳膊,開始害怕了。
終于,醫(yī)官叫到梁黑子。
“沒事兒,這是軍營,講律法的,他們怎么說你就怎么做,別怕!”
梁黑子安慰耳朵,將胳膊從他手里掙脫出來,捏了捏濡濕的手掌,走出大帳,奔赴無從預(yù)測的未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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