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步。
這個距離,對一個騎兵來說,不過是兩三個呼吸的功夫。
百眼狼那只獨眼里,倒映出許向前冰冷的身影。那身影在他瞳孔中急速放大,像死神揮下的鐮刀。
他感覺不到頭皮的刺痛,也聽不見身后匪徒們的驚呼。他所有的感官,都被一種名為死亡的恐懼徹底占據(jù)。
跑!
這是他腦子里唯一的念頭。
他瘋狂地嘶吼著,猛地拉扯韁繩,試圖調(diào)轉(zhuǎn)馬頭。但胯下的坐騎也被許向前那股一往無前的殺氣所懾,驚恐地人立而起,發(fā)出不安的嘶鳴。
就是這一瞬間的遲滯,決定了他的命運。
“放箭!”
跟在許向前身后的桑杰發(fā)出一聲怒吼。
十名草原勇士在顛簸的馬背上,舉起了手中的短弩。他們沒有去管那些四散奔逃的普通匪徒,而是將所有的箭矢,都對準(zhǔn)了匪群最密集的中軍!
“嗡——嗡——嗡——”
一片沉悶的弦響。
數(shù)十支弩箭如一群嗜血的蝗蟲,猛地撲進混亂的匪群!
慘叫聲、戰(zhàn)馬的悲鳴聲瞬間響成一片。匪徒們本就松散的陣型,在這一輪精準(zhǔn)而致命的打擊下,徹底崩潰。
他們不是被殺死的,是被嚇破了膽!
他們引以為傲的騎射,在對方那能洞穿牛皮的鋼弩面前,脆弱得像個笑話!
“攔住他!給老子攔住他!”
百眼狼終于穩(wěn)住了坐騎,他看著直沖而來的許向前,發(fā)出了絕望的尖叫。
幾個離他最近的親信,咬著牙,揮舞著馬刀迎了上去。
許向前看都沒看他們一眼。
他左手持韁,右手獵刀平舉,身體隨著馬匹的沖鋒微微前傾,整個人與坐騎仿佛融為一體。
一名匪徒從側(cè)面沖來,馬刀當(dāng)頭劈下。
許向前不閃不避,只是在兩馬交錯的瞬間,手腕猛地一翻。
“噗!”
一線血光閃過。
那匪徒的馬刀還舉在半空,脖子上卻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線。他眼中神采迅速黯淡,直挺挺地從馬背上摔了下去。
一刀斃命!
許向前甚至沒有絲毫停頓,他的目標(biāo),從始至終,只有百眼狼一個!
百眼狼看著自己的心腹被如此輕易地宰殺,那只獨眼中的最后一點兇性,終于被徹底的絕望所取代。
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。
一股瘋狂的狠厲涌上心頭。
他猛地從皮襖內(nèi)掏出一把黑乎乎的鐵疙瘩——一把做工粗糙的土制手銃!
這是他花大價錢弄來的保命家伙,從未在人前用過。
他顫抖著手,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(zhǔn)了沖到不足十步的許向前。
“給老子死!”
就在他即將扣動扳機的那一剎那!
許向前的眼中,閃過一絲冰冷的嘲諷。
他早就在防著這一手。
只見他左手猛地一抖,一支一直扣在掌心的短箭,脫手而出!
這一下快如閃電,根本不容反應(yīng)!
“啊——!”
百眼狼發(fā)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。那支短箭,竟精準(zhǔn)地釘穿了他的手腕,將他握著手銃的手,死死地釘在了馬鞍的鞍橋上!
劇痛讓他渾身痙攣,手銃“當(dāng)啷”一聲掉在地上。
下一秒,許向前的戰(zhàn)馬已經(jīng)狠狠撞了上來!
“砰!”
一聲悶響,百眼狼像個破麻袋一樣被從馬背上撞飛出去,翻滾著摔在地上,激起一片塵土。
不等他掙扎,一個黑影已經(jīng)籠罩了他。
許向前翻身下馬,一只腳重重地踩在他的胸口,讓他一口氣沒喘上來,差點昏死過去。
冰冷的刀鋒,抵住了他的咽喉。
全場,死寂。
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。
正在追殺的草原勇士勒住了馬,四散奔逃的匪徒也停下了腳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