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向前呼吸頓了一下。

試點項目！

這四個字的分量，他比誰都門兒清。這不只是一張護身符，更是一桿旗！

王鐵看他沒聲，更來勁了，比劃著手勢：“還有人！他說咱肯定缺技術(shù)員。他早年在農(nóng)墾系統(tǒng)干過，認(rèn)得幾個被打成右派下放的老專家，都是真有本事的！旁人不敢用，他有法子把人給你調(diào)來！”

這簡直是把刀子直接遞到許向前最需要的地方！

這年頭，啥最金貴？人才！尤其是有真本事、又急著找機會證明自個兒的人才！

“設(shè)備呢？”許向前追問，心口怦怦直跳。

“設(shè)備他也琢磨了！”王鐵一拍大腿，“國營廠的新設(shè)備審批難，要票要指標(biāo)。但李主任說，他有門路，能從南邊聯(lián)系上些大廠處理的二手設(shè)備，雖說舊點，但絕對好用！甚至……他還能琢磨琢磨別的道兒！”

王鐵說到“別的道兒”時，神秘地眨了眨眼。

許向前懂了。

李主任這是把自個兒的身家前途，都押了一部分在他身上！這不是支持，這是投資！賭他許向前能在這片荒涼草原上，憑空立起一座金山！

一股熱流從胸口直沖頭頂。政策，人才，設(shè)備。李主任送來的這三把鑰匙，一下就把所有卡死的鎖眼全捅開了。

剩下的，就是他許向前自個兒的事了。

他轉(zhuǎn)過身，目光越過跳動的火苗，瞅著那些臉上帶著淳樸和懵懂的牧民，又看了看不遠(yuǎn)處那滿滿一卡車代表著現(xiàn)代工業(yè)的物資。

一個大膽到?jīng)]邊的念頭，在他腦子里瘋長。

他要在這兒，立馬，當(dāng)場，砸下第一根樁子！

他大步流星走回火堆旁，徑直來到桑杰面前。

桑杰正被族人們圍著，滿臉紅光地吹噓許向前這個“安答”多夠意思。見許向前走來，他立馬迎上去。

“許老板，來，整一口！”

許向前沒接酒碗，他神情嚴(yán)肅，眼神灼灼地看著桑杰，看得這草原漢子有點發(fā)愣。

“桑杰大哥，我有個盤算，想跟你，跟所有牧民弟兄們商量商量?！?

許向前環(huán)視一圈，朗聲道：“我想在這片草原上，建個奶廠！”

話音剛落，人群里一陣騷動。

“奶廠？啥玩意兒？”

“就是把咱們的牛奶收走，做成城里人喝的鐵罐罐？”

“瘋了吧？在這地方建廠？”

桑杰也愣住了，他以為許向前就想做幾趟買賣，沒成想他一開口就是這么個嚇人的計劃。

許向前沒理會那些議論，他盯著桑杰的眼睛，一字一句道：“我知道大伙兒不信。但我想讓大伙兒都過上好日子！你們的牛奶是天底下頂好的，可現(xiàn)在只能做成奶干，換不來幾個錢。我想讓它變成真金白銀，嘩嘩地給大伙兒換來票子、糧食、新衣裳！”

他指著身后的卡車，聲兒陡然拔高：“所以，今兒這車貨，我不換羊，也不要錢！”

所有人都懵了。

不要錢？不換羊？那他大老遠(yuǎn)跑來圖啥？

許向前頓了頓，拋出了真正的目的。

“我換牛！換你們手里頂好的奶牛！我要用這些牛，給咱奶廠打根基！”

“奶廠一旦立起來，我許向前對天發(fā)誓，所有牧民弟兄的牛奶，我按比供銷社高三成的價收！有多少，我收多少！咱們白紙黑字，立字據(jù)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