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徒三千里……流安西……修坎兒井……”被抓的兇徒癱軟在地，面無人色。

安-->>西苦寒，修那深埋地下的引水工程？比砍頭更折磨！

幾人嚎哭磕頭求饒。

縣令厭惡揮手：“押下去！嚴加看管！待州府、刑部核驗，即刻發(fā)配！”

差役如狼似虎拖走哭嚎的犯人。

縣令轉(zhuǎn)向面如死灰的崔三，眼神冰冷：“你，崔三！指使縱火，罪加一等！待查清主使，一并嚴懲！崔氏在藍田所有田產(chǎn)，暫時查封！聽候處置！”

崔三眼前一黑，徹底癱倒。

消息傳回長安博陵崔氏大宅。

崔明遠剛灌下一碗?yún)槡?，聽到“崔三被抓”、“藍田田產(chǎn)查封”，喉頭一甜，差點噴出血來。

他死死抓住桌角，指甲幾乎嵌進木頭里。

李?。∮质抢钽。?

那什么《安西墾殖新律》！他竟敢在關(guān)中行安西之法！

偏偏占著理！

皇帝就算想偏袒世家，面對燒毀數(shù)千畝良田、激起民憤的大案，也絕不會松口！

完了！這次是真的踢到鐵板了！

崔明遠只覺天旋地轉(zhuǎn)，巨大的恐慌和無力感將他淹沒。

藍田焦黑的棉田旁。

臨時粥棚冒著熱氣。

長孫雨裹著素色披風(fēng)，臉色微白，眼神溫和堅定。

她挽著袖子，在大木桶前，用長柄木勺給排隊的老弱婦孺分著稠粥。

侍女和安西醫(yī)官在旁給燒傷或嗆煙的棉農(nóng)診治。

“王妃娘娘……使不得啊！”白發(fā)老農(nóng)捧著粥碗，看著長孫雨親自盛粥，激動得老淚縱橫，“您身子金貴……”

“老丈不必如此，”長孫雨聲音輕柔有力，“田燒了，人還在。人在，就有希望。殿下已傳令，從安西調(diào)撥新棉種，開春加倍補償。眼下，吃飽養(yǎng)好要緊。”

“王妃娘娘仁德！”周圍棉農(nóng)紛紛跪下磕頭，感激涕零。

絕望的氣氛，被熱粥和話語驅(qū)散不少。

長孫雨走向一片鋪著醋布、悶熄的焦黑地塊。

一個皮膚黝黑的老農(nóng)蹲在田邊，小心扒拉灰燼和焦土。

“老丈在看什么？”長孫雨輕聲問。

老農(nóng)抬頭，臉上黑灰交錯，眼睛卻亮得驚人。

他攤開粗糙的手掌，掌心躺著幾顆被熏燎過、依舊飽滿烏黑的棉籽。

“王妃娘娘您看！”他聲音帶著激動，“燒得狠的地，蟲卵都燒死了！這灰，是上好的肥！明年開春，深翻下去，配上吳王殿下的好棉種……這地，會更肥！長出的棉花，保準比今年好！”

他抓起一把混著草木灰的焦土，用力攥了攥，黑灰從指縫落下，眼神充滿農(nóng)人對土地的堅韌希望：“地，燒不壞！人心，也燒不壞！只要地還在，人在，肯下力氣，日子就能過下去！還能更好！”

看著老農(nóng)眼中的光芒，聽著這樸實有力的話語，長孫雨心頭涌起暖流，蒼白的臉上露出欣慰笑容。

她剛要開口，一陣劇烈的、難以抑制的咳嗽猛地襲來！

“咳咳…咳咳咳！”她用手帕死死捂住嘴，身體不受控制地彎了下去，咳得撕心裂肺。

“王妃！”侍女大驚，慌忙上前攙扶。

劇烈的咳嗽終于稍緩。

長孫雨直起身，攤開捂著嘴的手帕——潔白的絲帕中央，赫然洇開一小片刺目的紅痕！

她看著那抹紅痕，眼前陣陣發(fā)黑，身體晃了晃，在侍女們的驚呼聲中，軟軟向后倒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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