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走!”李恪再無猶豫。
他攥緊玉墜,硌得掌心生疼。
隊伍沿著陳倉道,急馳撲向長安。
馬蹄踏在水泥官道上,沿途驛站無人敢攔,驛丞們臉色煞白,麻利備好最強壯的馬匹。
長安在望!
李恪的心沉得更深。
越近權力中心,無形的壓力越重。
李世民病危的消息像巨石壓著他。
隊伍在岔路口毫不猶豫轉向西北。
皇帝的鑾駕不在太極宮,在三百里外的九成宮避暑行宮!
那里才是風暴眼!
第五日黃昏,巍峨的九成宮山門出現(xiàn)在地平線上。
夕陽給它鍍上一層不祥的金紅。
然而,山門緊閉!
宮墻上,甲胄鮮明的羽林軍士兵如釘子肅立,兵刃反射寒光。
肅殺之氣隔老遠就能感受到。
“吁——!”李恪猛勒住幾乎力竭的戰(zhàn)馬,戰(zhàn)馬長嘶停下。
身后隊伍驟停,只有粗重喘息在山道回響。
“殿下…”蘇定方驅馬上前,看著緊閉宮門和墻頭林立的刀槍,臉色難看,“宮門…落鎖了!”
李恪瞇眼掃視宮墻。
墻下本該警戒的崗哨,竟收攏到宮門附近,刀出鞘,弓上弦。
這不是護衛(wèi),是封鎖!
媽的,防賊呢?防他這個奔喪的兒子?
“叫門!”
一名嗓門洪亮的親兵打馬上前高喊:“吳王殿下奉旨返京!速開宮門!”
聲音在山谷回蕩。
宮墻上沉寂片刻,一個身披明光鎧、紅纓頭盔的將領出現(xiàn)在垛口后。
他居高臨下掃視,面無表情抱拳:“末將羽林軍中郎將常何,參見吳王殿下!宮門已落鎖,依太子殿下諭令,無令不得擅開!請殿下在此稍候,待末將稟報太子!”
“太子諭令?”李恪眼神瞬間凍死人,他一夾馬腹沖到宮門下,死死盯著常何,“本王奉的是父皇的八百里加急!父皇病危!你讓本王在宮門外‘稍候’?!”
常何被那刀鋒般的目光逼視,心頭一凜,硬著頭皮道:“殿下息怒!末將職責所在,只奉太子手令!請殿下莫要為難!”
“職責?”李恪怒極反笑,“你的職責是護衛(wèi)陛下!陛下病危,本王奉旨探視,你卻擋我在外!常何,你到底是陛下的羽林軍,還是東宮的私兵?!”
這話如重錘砸在常何和所有羽林軍心上。
宮墻上傳來不安的騷動。
常何臉色變了變,咬牙道:“殿下!請勿強闖!否則…刀箭無眼!”
話音落下,宮墻上響起一片弓弦絞緊聲!
閃著寒光的箭鏃齊刷刷對準李??!
氣氛繃到極致!
蘇定方、秦紅梅等人臉色劇變,手按刀柄。
親兵瞬間涌上將李恪護在中心,舉起盾牌!
劍拔弩張,一觸即發(fā)!
“殿下…”秦紅梅聲音發(fā)緊。
強攻宮門形同謀逆!損失必重!
李恪死死盯著宮墻,胸膛起伏。
硬闖是下策!
攻城要梯子…水泥!水泥!
一個瘋狂的念頭劈進腦海!
“杜明月!”李恪猛地回頭,聲音嘶啞決絕,“火器營!把剩下的水泥!全扛過來!快!”
杜明月一愣,眼中爆出光彩!他明白了!
“喏!”他大吼招呼火器營士兵,七手八腳將馬背上僅剩的幾大袋油布包裹的水泥粉卸下。
“堆!在宮墻根堆出一道斜坡!要快!石頭墊底,水泥和土往上糊!快!”李恪咆哮。
命令匪夷所思!
蘇定方和秦紅梅懵了。
堆斜坡爬三丈高墻?怎么可能?!
火器營士兵對李恪盲目信任,二話不說行動。
附近石塊被搜集,有人用刀鞘撬凍土塊。
士兵像瘋狂工蟻,將石塊、凍土拼命往墻根堆砌!
宮墻上常何和羽林軍看傻了。
不撞門不爬梯,玩泥巴?
“他們…在干嘛?”一個士兵低聲問。
常何心頭涌起不安,厲喝:“吳王!意欲何為?!速速退去!否則放箭了!”
李恪不理,死死盯著那道迅速“長高”的、由石塊凍土水泥堆成的粗糙斜坡。
士兵揮汗如雨,將最后水泥粉混泥土水瘋狂涂抹。
水泥遇水凝結,提供支撐!
“不夠高!再加!”李恪心急如焚。
“殿下!沒石頭了!土凍得太硬!”杜明月抹著泥漿喊。
“拆馬車!”李恪吼出來,“車板、車轅,所有能拆的木頭,全墊上去!”
秦紅梅和蘇定方一咬牙:“拆!”
士兵七手八腳拆下馬車部件當木料,一層層架在斜坡上,用剩余水泥漿糊住縫隙!
這臨時拼湊的“攻城梯”,歪歪扭扭,簡陋無比,但高度肉眼可見地接近宮墻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