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?!”
饒是長孫無忌城府如淵,此刻也失聲變色!
一股寒氣直沖頭頂!
三百具新式伏遠弩,足以武裝一支精銳!
竟在長安眼皮底下被劫了!
目標是誰?代州?還是太原?!
“查!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!”
長孫無忌聲音厲如刀鋒,“所有經(jīng)手之人,全部拿下!趙司丞的死,給本官查個水落石出!仵作呢?驗尸結(jié)果?”
濃烈的陰謀氣息撲面而來。
一張無形的大網(wǎng),目標或許是李恪,或許是整個北疆,甚至…就是這長安城!
同一時刻,長孫府后花園深處。
小武媚娘蹲在剛修剪的迎春花旁,拿根枯枝,在松軟泥土上勾畫,小眉頭微蹙,神情專注。
“雨娘,畫什么呢?”
溫和聲音從后傳來。
次子長孫渙下學(xué)歸來。
武媚娘一驚,小腳飛快抹平泥土,擠出甜笑:“二哥哥!看螞蟻搬家呢!”
長孫渙不疑有他,笑著揉揉她腦袋:“別玩太久?!?
轉(zhuǎn)身去了書房。
見人走遠,武媚娘才松口氣,小心撥開泥土。
下面赫然是她憑記憶摹寫的字跡!
筋骨有力,鋒芒畢露——正是她今早偷溜進父親書房,在幾份普通公文落款處看到的筆跡!
當時就覺得特別,和她模仿過的所有字體都不同。
更讓她心驚的是早上偷聽到父親與人密談,語氣凝重地提到了“太原”、“筆跡”、“栽贓”!
她努力回憶著那字體的轉(zhuǎn)折,在泥土上小心復(fù)刻。
這字…到底是誰的?爹爹臉色那么難看…和代州那位三殿下…有關(guān)嗎?
小姑娘的心,被疑惑和一絲莫名的緊張攥緊了。
兩儀殿深處,寢宮藥味刺鼻。
李世民斜倚龍榻,臉色蠟黃,眼窩深陷,壓抑的咳嗽撕扯著胸腔。
內(nèi)侍王德捧著藥碗,憂心如焚。
一份謄抄的代州軍報攤在榻邊小幾。
李世民枯瘦的手指,一下下,沉重地敲擊著“李恪”二字。
眼神復(fù)雜到極點——父親對兒子陷于絕境的揪心,帝王對李靖中毒的震怒,更有對李恪打出如此匪夷所思勝仗的驚異與…一絲難的欣慰。
“咳咳…咳…”
撕心裂肺的咳嗽,帕子上洇開刺目的暗紅!
“陛下!”
王德魂飛魄散。
李世民擺擺手,喘息著,盯著那抹暗紅,眼神陡然銳利如出鞘寒刃!
“王德…取…密匣…”
聲音嘶啞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王德心頭劇震,從暗格捧出一個巴掌大、通體黝黑的玄鐵密匣。
李世民顫抖著手,從貼身里衣摸出一枚黝黑奇特的鑰匙,插入,緩緩轉(zhuǎn)動。
“咔噠?!?
匣開。
里面沒有玉璽,只有一疊蓋著皇帝私印的空白密旨箋紙,一支特制紫毫筆。
李世民抓起筆,蘸飽濃墨。
手抖得厲害,墨汁滴落紙面,暈開一團。
他閉目,積蓄殘力。
幾息后,猛地睜眼!
病弱盡褪,只剩天可汗的冰冷殺伐!
筆落,字字如刀:
“敕令:蜀王李恪,代天巡狩,北疆軍務(wù),便宜行事!凡通敵叛國、貽誤軍機者…無論品階,可先斬后奏!持此密旨,如朕親臨!”
最后一筆落下,力透紙背!
李世民頹然倒下,紫毫筆滾落在地,喘息如破風(fēng)箱。
“陛…陛下!”
王德聲音發(fā)顫,捧著那墨跡淋漓、殺氣森然的密旨,肝膽俱寒。
先斬后奏!這是把北疆生殺大權(quán),盡付蜀王!
“速…八百里加急…最秘之徑…”
李世民喘息著,眼神死死鎖住王德,“送…恪兒手中…若有閃失…提頭來見!”
王德噗通跪倒,雙手接過那重逾千鈞的密旨,泣聲:“老奴…遵旨!拼死必達!”
李世民疲憊閉眼,蠟黃的臉上,唯有一絲帝王殺意凝固不散。
恪兒…朕只能給你這把刀了…長安的水,渾不見底…若真有人敢將手伸向朕的北疆,朕的江山…那就用這把刀,給朕砍斷它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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