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匠劉木根和陶匠張老陶就對著石板草圖犯了難。
蜀王殿下信心滿滿,可這活……實在讓人心里沒底。
張老陶先動手。
他搬來細黃泥,加水反復揉搓,直到泥團光滑不沾手。
接著削出幾個半寸見方的凹槽木模,填泥壓實刮平,倒出濕泥方塊陰干。
“殿下,這得干多久?”張老陶問。
“最少三天,干透才能刻字?!崩钽《⒅嗯摺?
另一邊,劉木根在廢料堆里翻找,
挑出紋理細密的梨木、棗木邊角料。
他拿起工具,照著尺寸小心削小木塊。
木頭硬,削得大小均勻、棱角分明,累得滿頭大汗。
三天后,泥胚干硬。
李恪掂了掂:“老張,挑最規(guī)整的!老劉,你的小木塊呢?拿來!”
刻字是精細活。
李恪親自示范,讓劉木根用燒黑的細木炭,
在泥塊和木塊端面寫上反著的“之”字。
“看清楚,是反字!刻出來筆畫要凸,像印章!”李恪強調(diào)。
工坊里手最穩(wěn)的刻字老師傅拿起小刻刀,屏住呼吸下刀。
泥塊干了還是偏軟,刻刀用力稍偏,筆畫邊緣就崩掉。
木塊硬,刻刀得用力,手腕稍抖,筆畫就歪了深了。
“哎!”老師傅刻廢第五個泥塊“之”字,揉著發(fā)酸的眼睛,
“殿下,這活……比刻大雕版還費神!瞎了!
泥巴脆,木頭又硬…”
李恪看著地上越來越多的廢品:“費神也得刻!
先刻‘之乎者也’、‘子曰’這些常用字!
每人一天刻出十個好的!工錢加倍!”
重賞之下,幾個刻字匠咬牙堅持。
幾天下來,總算湊出幾十個歪扭、深淺不一的泥字和木字。
品相不佳,勉強能試。
排版試印。
李恪讓劉木根做個淺口木盤,盤底用墨線打上整齊小格,
大小正好放字塊。
“試試印‘子曰’!”李恪指揮。
刻字匠小心把刻好的“子”字木塊和“曰”字泥塊放進格子。
問題立刻來了:泥木材質(zhì)不同,手工誤差,大小總有毫厘之差,
放進去有的松有的緊。木盤底板是普通木板拼的,也不夠平。
刻字匠拿小木片當楔子塞緊松動的字塊。
負責印刷的工匠拿起刷雕版的鬃刷,蘸上粘稠墨汁,
小心往字塊上刷。
墨汁順著字塊縫隙流下,糊在盤底。
字塊表面墨也厚薄不均。鋪上麻紙,
用干凈鬃刷在紙背用力刷過。
揭下紙,所有人湊過去看。
紙上兩個墨字歪扭。
“子”字木塊刻得深,吃墨足,印出來又黑又粗一團。
“曰”字泥塊刻得淺,墨沒刷勻,印出來又淡又虛,筆畫斷續(xù)。
更糟的是,印刷受力,字塊微移,“曰”字歪向一邊。
紙上還沾了不少從縫隙擠出的多余墨漬,一片狼藉。
“噗…”旁邊看熱鬧的長孫沖拿起這張“作品”,沒憋住笑,
“恪哥!這……這印的是‘子曰’?我看是‘鬼畫符’!哈哈!
這玩意能賣?倒貼錢都沒人要吧?”
工匠們看著那慘不忍睹的印紙,面面相覷,
眼神透出同一個意思:殿下這“神器”,怕是不行?
李恪臉上發(fā)熱。
他拿過那張紙,看著模糊墨團和歪扭字形,心也涼了半截。
理想很豐滿,現(xiàn)實太骨感……-->>
膠泥太軟易損,木塊刻字費勁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