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-->>喀啦!”一聲脆響,他手中的鐵件應聲碎裂!幾塊碎片崩落在地。
“火候沒到!”
李恪掃了一眼,渾不在意,“記住要點!鐵要燒透!入水要快!碎了的料,回爐再造便是!”
這小插曲非但沒讓人泄氣,反而讓圍觀的工匠們看得更加眼都不敢眨。
……
樹大難免招風。
恪記工坊的迅猛勢頭,終于引來了長安城原有農(nóng)具行會的忌憚。
暗箭,悄然而至。
長安縣衙接連收到幾份訴狀:有農(nóng)戶聲稱新購的恪記鐵犁,犁鏵斷裂!
李恪親自驗看送來的殘件。
斷口處呈現(xiàn)灰白色,質(zhì)地異常脆硬,絕非正常淬火該有的樣子。
“有人在淬火的時候動了手腳!”負責淬火的老師傅王鐵頭氣得胡子直抖。
李恪立刻召集所有負責淬火的工匠。
斷裂的犁鏵殘片在空地上堆成了一個小堆。
“恪記的招牌,是靠真材實料和過硬手藝打出來的!”李恪的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股冰寒的穿透力。
“即日起,每一件成品出爐,必須烙上‘恪記’印記!經(jīng)手的工匠,留名記錄!”
“出庫之前,必須經(jīng)過三道查驗,一道都不能少!”
說完,他抄起旁邊一把沉重的大錘,對著那堆殘犁鏵,轟然砸下——
“哐?。?!”
震耳欲聾的巨響中,碎鐵四散崩飛!
“所有次品,當眾熔毀!責任人,罰錢抵償損失!”
“若有蓄意作亂者——扭送官府,嚴懲不貸!”
工匠們無不凜然。那幾個負責淬火的工匠,額頭瞬間沁出冷汗。
……
烙印與嚴格的三重質(zhì)檢制度迅速推行開來。
恪記工坊當眾熔毀次品的消息,也如風一般傳遍了長安城的大街小巷。
出乎行會意料的是,恪記農(nóng)具的口碑非但沒有受損,反而因為這份“較真”和對質(zhì)量的堅持,更加深入人心!
農(nóng)戶們都說,恪記的烙印,就是好農(nóng)具的保證!
工坊的月產(chǎn)量穩(wěn)步攀升,鐵犁產(chǎn)量一舉突破五百把。
在“計件工錢+優(yōu)者重賞+年底分紅”三重刺激下,來自流民的工匠們爆發(fā)出驚人的干勁,整個工坊熱火朝天,連帶著附近賣吃食的小販生意都好了不少。
這天,那個曾淬壞過鐵件的青年工匠劉三,漲紅著臉,捧著一個帶木榫卡扣的犁評(調(diào)節(jié)犁地深度的部件),忐忑地找到李?。?
“郎…郎君,您看,加個這樣的木榫卡子,調(diào)深淺的時候就不用再彎腰去擰那個楔子了,站著腳一踢就能卡住…”
李恪接過來仔細一看,又上手試了試卡扣的松緊,眼睛頓時一亮:“妙!省時省力,好想法!賞十貫!新犁全部改用這個!”
“十貫??。?!”
周圍的工匠們一片嘩然,羨慕的目光幾乎要把劉三燒穿。
十貫錢!
在長安城里能買足足兩百斗上好的粟米!夠買兩頭壯牛!尋常五口之家大半年的嚼用!
技改真能翻身!真能發(fā)財!
一股鉆研琢磨、精益求精的風氣,如同燎原之火,瞬間席卷了整個工坊。
叮當?shù)腻N打聲中,開始夾雜著低聲的討論和比劃。
……
李恪正盤算著用賺來的錢再買下鄰近的土地,進一步擴大工坊規(guī)模。
一封素雅精致的灑金請柬,遞到了他的眼前。
清麗脫俗的簪花小楷寫著:
“聞郎君精研格物之理,造物之妙,名動長安。家父杜公(杜如晦)亦素重此道。小女子明月,心慕玄微,冒昧相邀。明日申時,寒舍備有清茗,恭候郎君蒞臨賜教?!?
杜如晦的閨女?杜明月?
李恪指尖輕輕劃過“格物玄微”四個字,唇角勾起一絲玩味的弧度。
“論格物?”他眉梢微挑,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興味。
杜如晦這只老狐貍,自己不露面,派女兒來探我的深淺?
也好…正好讓這養(yǎng)在深閨的才女開開眼界——
什么叫千年之后的降維打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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