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城門即將失守的千鈞一發(fā)之際，一鍋滾油從城門上方的孔洞傾瀉而下，門外傳來西維士兵的慘叫，撞擊終于停止了。

沈星云癱坐在地上，大口喘著粗氣。軍醫(yī)想給他包扎傷口，被他揮手制止："先救重傷的。"

天色漸暗，第一天的攻城暫告一段落。沈星云拖著傷腿巡視城墻，所到之處，士兵們勉強站起來向他行禮。

城墻上到處是殘肢斷臂，幾個民夫正在把尸體運下去。

城外，西維軍的營火綿延數(shù)里，如同一片星海。

"傷亡多少？"沈星云問跟在身后的書記官。

"陣亡三千七百余人，重傷兩千...輕傷不計。"書記官的聲音在發(fā)抖，"箭矢只剩四成，滾油幾乎用盡..."

沈星云望向城內(nèi)。一百多萬百姓擠在內(nèi)城，像受驚的羊群。

他看到老人抱著孩子，婦女攙扶著傷員，商人們把店鋪的木板拆下來做擔架。

一個白發(fā)老嫗正在給年輕士兵喂水，那士兵的肚子被劃開，腸子流了一地，顯然活不成了。

"將軍！"一個小女孩跑過來，遞上一塊粗面餅，"我娘讓我給您的..."

沈星云蹲下身，接過那塊還帶著體溫的餅。他想說些什么，喉嚨卻像被什么堵住了。

最終他只是摸了摸女孩的頭，把餅掰成兩半，一半還給女孩："告訴你娘，謝謝。"

夜深了，沈星云獨自站在城樓上，望著西維軍營地的篝火。

他知道，明天的戰(zhàn)斗會更慘烈。五萬對十五萬，沒有援軍，沒有退路。

朝廷腐敗，在西維攻入到西地時，早就將戰(zhàn)報呈報朝廷，可卻遲遲不見有援兵過來。這才導(dǎo)致方原城被圍。

指望朝廷的援軍，只怕最終只會是空歡喜一場。這個腐朽的王朝，早該改朝換代了?。?

“小淵賢侄，父親總說你會改變這一切，所以認下了沈幼娘那丫頭，說起來，我還是你老丈人呢！就不知道我這個便宜老丈人，還能不能有跟你見面的一天。”

“若是你在此守方原城，面對十五萬西維鐵騎，你……會怎么做呢？！”

他抽出父親的斷刀，月光在刀刃上流淌。

三十年前，父親面對的是同樣的絕境?？筛赣H堅守到了最后一刻，但那時，有援兵??！

"城在人在..."沈星云輕聲念著沈家的祖訓，將斷刀收回鞘中。

“就算沒有援兵，也是人在，城在！”他的眼睛在這一刻堅定了幾分。因為，身后是一百多萬的百姓需要他守護。

遠處，西維軍的戰(zhàn)鼓再次響起，比白天更加低沉，像是死神的腳步聲。

沈星云整了整染血的戰(zhàn)袍，轉(zhuǎn)身走向等待他布置防務(wù)的將領(lǐng)們。

明天，又將是血染城墻的一天。但無論如何，方原城的旗幟，還將在朝陽中飄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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