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,京郊皇家寺廟。
寺里的十大高僧,每日開設(shè)法堂,為慕飛霜念咒驅(qū)邪,兩個多月下來頗見成效。
――慕飛霜不再瘋瘋癲癲,不再整日“傅凌皓是她十幾年的夫君啊……”,她情緒漸趨平穩(wěn)。
“慕姑娘,再過半個月,您就可以離寺下山了?!敝鞒执髱熡沂峙e在胸前,施了一禮道。
“多謝大師!”慕飛霜面帶微笑,雙手合十置于胸前,端莊大方地還了一禮。
這狀態(tài)何止是恢復(fù)如初?簡直比曾經(jīng)刁鉆跋扈的她……淑女多了!
怎么看,怎么匹配得上“貴女”二字!
主持大師含笑望著她轉(zhuǎn)身回禪院。
然而……
慕飛霜回到禪院的那一剎那,面上的假笑立馬如潮水般退去,神情冷卻下來。
原來,為了在香貴妃手下活命,這兩個多月她努力練就了“表情控制自如”的本領(lǐng)。
――需要她假笑時,她能立馬擺出端莊微笑的樣子。
――沒有外人時,又即刻恢復(fù)本來面目。
慕飛霜走到禪院東頭的石桌邊坐下喝茶,不多時,護衛(wèi)長江俞安氣喘吁吁地從院門奔了進來。
瞥見他的身影,慕飛霜擱下白瓷茶盞,抬頭問道:“如何?”
護衛(wèi)長江俞安剛進城打探消息歸來,他頓了頓,才支支吾吾道:
“傅凌皓今夜……大婚?!?
“排場很大,幾乎全京城排得上號的人物全部到場祝賀,連西南的鎮(zhèn)邊王(木邵衡)也千里迢迢趕來撐場子。”
慕飛霜聞,怔了好一會。
現(xiàn)實和夢境里的上一世,差異怎會越來越大?
夢境里,是她和傅凌皓聲勢浩大地舉行了婚禮,而那個賤女人不知道躲在哪個犄角旮旯里偷偷哭鼻子呢。
現(xiàn)實里,居然反著來?
崔嬌嬌風(fēng)光大嫁,反倒是她淪落在皇家寺廟里……日日被一群和尚“嗡嗡嗡”地念經(jīng)驅(qū)邪?
人人都說,苦完了一世,下輩子就會苦盡甘來??伤??
怎會接連苦兩世?
她不甘心!
她分外不甘心!
不甘心的情緒,讓她瞬間把下唇咬出了血來!
“小姐,你別這樣。待自己……好些,好嗎?”護衛(wèi)長江俞安靠近她,抬起大掌輕輕地撫摸她后腦勺。
聽出男人聲音有些沙啞,因是路上奔波喉嚨有些發(fā)干。
慕飛霜意識到后,隨手倒了杯茶遞給他:“喝吧?!?
江俞安沒客氣,接過茶盞咕嚕咕嚕幾口下了肚。
“沐浴后,來我房里。”瞥了眼男人衣袍上的灰塵,慕飛霜丟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,便起身回了禪房。
江俞安癡癡望著她沐浴著月色的背影,直到消失在禪房里,他又盯著窗戶上她的剪影看了好一會。
收回眼神時,無意間瞥過石桌上……她只喝了兩三口的茶水,江俞安頓了頓,隨后毫不猶豫地端起來喝掉。
與她同飲一盞茶的感覺,很美妙。
當(dāng)然,更美妙的是――沐浴后,摟住她滑膩的身子狠狠發(fā)生關(guān)系時。
這夜,禪房的架子床響起了久違的“嘎吱”聲。
自從進入皇家寺院后,江俞安便只睡過她三回。
似乎預(yù)測到,今后得到她的機會越來越少。所以,今夜的江俞安有些瘋狂,恨不得將她嬌軟的身子給拆散架了!
而慕飛霜受傅凌皓大婚的刺激,一想起今夜的傅凌皓正在和崔嬌嬌做什么好事兒,她就抑制不住地內(nèi)心發(fā)悶,然后箍緊江俞安窄瘦的勁腰拼命地要。
兩個彼此需要的人,折騰了大半夜。
至少傅凌皓被崔嬌嬌一記手刀砍昏過去時,他倆還遠遠沒到結(jié)束的時候……
~
次日清晨,傅凌皓醒來時,入目的便是崔嬌嬌睡得紅撲撲的小臉蛋,很喜歡嬌嬌,忍不住就抬起頭去親她面頰。
結(jié)果……
哎呀,那個脖子酸疼的??!
“難道落枕了?”傅凌皓摸著脖子,內(nèi)心納悶道。
揉了下脖子后,他堅持湊過去親了親崔嬌嬌的小臉蛋,后來沒忍住,又碰了碰她櫻桃似的紅唇。
正吻著時,崔嬌嬌忽地睜開了雙眸。
傅凌皓:……
莫名生出干了壞事,被當(dāng)場抓包的羞澀感。他忙后退,結(jié)果這一退……
“哎喲?!庇治嬷弊咏谐雎晛怼?
崔嬌嬌唬了一跳:“糟糕,昨夜我下手沒個輕重,把你砍傷了?”說罷,忙探身去看。
傅凌皓:……
這才知道,壓根不是什么落枕,而是昨夜洞房花燭時,他要得太狠,被崔嬌嬌給收拾了。
這……很有些哭笑不得。
“看不出受傷了啊?你別動,我去給你拿跌打損傷膏?!贝迡蓩上崎_喜帳爬下床,很快從嫁妝箱籠里翻出一瓶藥膏來。
她很后悔,早知道會讓他這么難受,她寧愿昨夜自己多疼一會了。
上完藥后,崔嬌嬌又讓傅凌皓趴在床上,她給他亮了一手推拿的絕活。
真的是絕活啊,推拿完畢后,傅凌皓的脖子居然……奇跡般地康復(fù)了!
“嗯,不疼了。嬌嬌,真沒料到你還有這手藝!”傅凌皓絲毫不吝嗇夸贊之詞。
崔嬌嬌得意地翹起嘴角:“那當(dāng)然!”
正在這時,陪嫁丫鬟采芙聽到房里有動靜,便進來小聲問:“世子爺,世子夫人,剛過卯時(早上五點),現(xiàn)在起嗎?”
崔嬌嬌:……
居然這般早嗎?
得巳時(早上九點)才去給公婆敬茶呢。
難怪她感覺還沒睡飽!
所以,崔嬌嬌果斷打發(fā)走丫鬟,表示要再睡一個時辰。
不想,丫鬟一走,這“睡”字居然變了味,變成了……傅凌皓生龍活虎地壓住她好好地“睡”!
“嬌嬌,昨夜我喝多了,有些孟浪,對不住。今日我會溫柔些……”
話說得很漂亮。
就是說話不算數(shù)!
起初倒也確實溫柔,但僅限于親吻時,后來……那是絕對不比昨晚溫柔啊!
于是乎,崔嬌嬌又哭得慘兮兮的。
哭到后來,實在受不住時,她又抑制不住地抬起了手刀……
可傅凌皓是誰呀?
今科狀元啊,那智商,能在同一個坑里跌倒兩次?
果斷單手扣住她兩只手腕,就給一舉摁到她頭頂上去……這姿勢,第一次嘗試的崔嬌嬌只覺臊死了。
可無論崔嬌嬌怎么使用蠻力都掙不脫,竟是任由新婚夫君肆意馳騁,霸道地予取予求。
她這才知,人外有人天外有天,她壓根就不是傅凌皓的對手啊。
“嗚嗚……”
可憐的崔嬌嬌,比昨夜哭得還慘!
真真是,昨夜手刀過后她有多爽,今日就得加倍補還給他??!
崔嬌嬌突然很后悔,方才就不該……治好他的脖子!
好在,大清早的,等會還要去給公婆敬茶,時長和次數(shù)被嚴(yán)重限制了。要不然,崔嬌嬌嚴(yán)重懷疑自己,會累癱在床,下不了地的!
一個時辰后……
傅凌皓翻身下來,撩起喜帳,沖外間候著的丫鬟們吩咐:“備水”。
“世子爺,世子夫人,熱水已備好,可以沐浴了。”崔嬌嬌的陪嫁丫鬟采芙,挑簾進來道。
聞,疼慘了的崔嬌嬌立馬披上外裙,逃也似的跳下床,就“咚咚咚”赤腳跑去了凈房……
傅凌皓:……
看著小嬌妻這一連串利落的動作,他不禁懷疑自己……是不是不行???
不都說,初夜過后,新娘子腰酸腿軟……下不來床么?
他的崔嬌嬌未免也太……生龍活虎了!
不過,沐浴出來,發(fā)現(xiàn)崔嬌嬌走路的姿勢還是有一丟丟怪異后,傅凌皓心里稍稍安慰了點。
嗯,自己……也不是那么沒用?
于是,崔嬌嬌發(fā)現(xiàn),夫君嘴角嗪著一抹難以描述的笑,是一種她看不大懂的笑。
~
崔嬌嬌夫婦今兒起得很早,傅玉箏反而晚得多。
無它,昨夜親哥哥大婚,她一度很興奮,導(dǎo)致遲遲難以入睡,這才起不來的。
幾乎臨近巳時,到了新婚嫂子該去給公婆敬茶的時辰了,傅玉箏才被巧梅叫醒。
好在,她疾步趕到上房時,哥哥和嫂子還沒到。
不過二房和三房的人,全部到齊了。
都等著崔嬌嬌這個新嫁娘過來敬茶呢。
二太太喬氏坐在下首的椅子上,回想起不久前,自家兒子大婚的次日,她居然沒喝到兒媳婦陳黛羽敬的茶!
回想起這個,二太太喬氏現(xiàn)在還心頭堵得慌呢!
基于此,她竟隱隱盼望――崔嬌嬌也不識抬舉,今日也鬧情緒,也不來給傅嘯天和陶櫻敬茶!
可惜,希望注定是要落空的。
沒一會,院子里就響起了丫鬟的請安聲:“世子爺好,世子夫人好?!?
再過一小會,正堂門一暗,傅凌皓和崔嬌嬌攜手進來了。
崔嬌嬌嘴很甜,一進門就大嗓門喊起了:“爹爹,娘親?!蹦怯H熱勁喲,就跟喊親生父母似的。
這可把二太太喬氏羨慕壞了,她的兒媳婦陳黛羽,至今還端著首輔千金的架子,不肯喊她一聲“母親”或“娘”呢。
真真是人比人,氣死人!
二太太喬氏忍不住剜了陳黛羽一眼。
陳黛羽卻視若無睹,心道,喬氏那個破落戶也配她喊“娘親”?喬氏有陶櫻萬分之一的家產(chǎn)嗎?
沒有,就少幻想!
思及此,陳黛羽又白了喬氏一眼。
二房婆媳倆不對付,那邊的傅嘯天和陶櫻,卻被崔嬌嬌給逗得直樂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