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她女兒不是處子,都拿出來說事?
首輔陳夫人一口氣沒提上來,險些栽倒在地。
偏生這是事實,生米已煮成熟飯,作為女方家天生就要吃虧!
可首輔陳夫人咽不下這口氣??!
她正要再數(shù)落下聘人幾句,偏生門房婆子來報:“夫人,館翊夫人來了。”
館翊夫人?
陳夫人少女時期便與館翊夫人不對付,如今自己是當朝太子的岳母,館翊夫人的女兒則嫁給三皇子成了端王妃。
如今變成政敵……
兩人就更加針鋒相對了!
首輔陳夫人豈肯讓館翊夫人瞧了自家的笑話去?
她忙沖前來下聘的二房管家,不耐煩地揮手道:“得了,得了,快放下聘禮,滾吧!”
這便是應下了。
二房的管家忙點頭哈腰退下。
這邊,首輔陳家的管事婆子麻溜地指揮小廝們,趕緊把寒酸的六抬嫁妝藏去臨近的廂房。
剛藏好,館翊夫人一行人就浩浩蕩蕩跨入了上房的院門。
真險!首輔陳夫人用帕子按按胸脯,深呼一口氣,然后走到院子里迎接:
“喲,什么風把館翊夫人給吹上門了?真真是稀客啊?!?
可不是稀客么,一年也難得登門一次。
館翊夫人倒也不拐彎抹角,昂起下巴笑道:“聽說你未來姑爺下聘來了,我便特意來瞧瞧都給了什么好東西啊。”
首輔陳夫人:……
就知道她沒安好心!
幸好,提前將寒酸聘禮藏起來了,要不然臉都要丟盡了!
如今沒了實物,還不是任由首輔陳夫人胡謅?
只聽陳夫人隨口編道:“想娶我家女兒,好東西能少給?光是那千年人參就有五根!更甭提那些金銀首飾和蜀錦了,價值千金的東西,那是一抬又一抬,險些把我的眼給閃花了……”
嘖嘖嘖,這撒起謊來,真真是……閉眼亂說??!
館翊夫人也明顯一怔。
她可是聽聞靖陽侯府二房窮得很啊,能下聘這么多好東西?
恰好這時,陳黛羽聽聞來下聘了,忙好奇地跑到上房來瞅瞅都有些什么好東西,聽了她娘胡謅的話,她信以為真。
“娘,金銀首飾當真很多么?”陳黛羽愛美,對首飾最為在意,一把挽住陳夫人手臂,撒著嬌問道。
陳夫人在館翊夫人面前豈肯失了面子,立馬給予肯定:
“多,當然多,赤金鳳簪,赤金耳墜和手鐲,還有紅珊瑚的頭面,應有盡有。”
這下陳黛羽樂了!
心想,那天總算沒白諷刺傅景玄一頓,他對自己果然更上心了!
這么舍得下聘!
她面上那個锃光瓦亮??!
倍有面子!
“娘,聘禮在哪?我這就瞅瞅去!”陳黛羽驕傲地問。
陳夫人:……
心下一噎,很不想回答這個問題,可有館翊夫人在,但凡她遲疑一小會,都能被看出心中有鬼。
她只能硬撐道:“管家,帶小姐去瞧瞧吧。”
好歹陳黛羽是自家女兒,就算發(fā)現(xiàn)聘禮不對,也不會當著她的死敵館翊夫人的面拆臺不是?
女兒走后,陳夫人邀請館翊夫人進入堂屋落座。
豈料,屁股還沒坐熱乎呢,就見陳黛羽氣沖沖跑了來,一通大吼:
“娘,你怎能跟傅景玄合起伙來一起騙我呢?”
“屁的金銀首飾,屁的千年人參,屁的蜀錦!我連影子都沒瞧見!只有六抬不值錢的鍋碗瓢盆和小凳子……”
“娘,傅景玄欺負我就罷了,連你也一塊欺負我?”
陳夫人:……
看見這不成器,又口無遮攔的小女兒,簡直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!
館翊夫人則直接“噗嗤”笑出聲來,那得意的笑聲喲,用帕子捂都捂不住。
一邊笑,還不忘一邊拿眼睇著陳夫人,將其面上的精彩表情欣賞個夠。
而此時,陳黛羽絲毫不懂得看母親臉色,還在不依不饒地大鬧!
一生好面子的首輔陳夫人,跟館翊夫人較勁了一輩子的首輔陳夫人,之前沒被寒酸的聘禮氣死過去,眼下卻被狠命拆臺的小女兒……給氣得昏厥了過去!
直直仰倒在圈椅里!
“咚”的一下,她后腦勺撞上實木椅背,發(fā)出重重聲響!
霎時,丫鬟仆婦們亂成了一鍋粥,涌上前掐人中的掐人中,喊大夫的喊大夫,亂糟糟一片。
而陳黛羽還一心沉浸在自己不如意的聘禮里,她氣得滿臉漲紅,狠狠地跺著腳。
見陳黛羽這副不孝的死樣子,館翊夫人諷笑一聲:“首輔這家教,真真是讓人開了眼界……上梁不正下梁歪!”
說罷,館翊夫人一扭水桶腰,志得意滿地轉(zhuǎn)身走出首輔陳家。
像是剛剛看完一場史上最心潮澎湃的戲曲,館翊夫人笑得很夸張,“咯咯咯”地止都止不住。
嘲諷的笑聲灑落一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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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兩日,首輔陳夫人被寒酸聘禮氣得一病不起的消息,就傳進了靖陽侯府。
二太太喬氏有些發(fā)慌,聽說兒子下值回府了,急匆匆跑去兒子房里,和兒子商議道:“景玄,要不,還是將那些昂貴聘禮……補上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