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份嘹亮別提了。
好似就沒有他們調(diào)動不起來的魂。
有圍觀將士忍不住鼓掌,率先叫了一聲好:“好!”
這一聲好過后,惹來更多的人在愣神中,反應(yīng)過來頻頻地叫好。
所以剎那間,城門這里好像不再是邊疆,喜氣地就是很缺新娘,否則恨不得能馬上入洞房。
連許田芯的直播間也立即同步放著背景音樂,正唱道:
“東北人愛吃那酸菜血腸,秧歌扭起來,人們喜洋洋。大東北,是我的家鄉(xiāng),嗩吶吹出美美的模樣……”
至于美不美,將士們說的算。
只看四支四十人的老太太秧歌隊,一隊拿紅扇子,挎藍(lán)色花籃,一隊拿藍(lán)色扇子,挎紅色花籃。
藍(lán)色是用板藍(lán)根染的色,不容易。
還有一隊老太太腰間圍紅色布條,第四支隊伍是腰間圍綠色布。
舞蹈動作,除了最開始出場,紅扇子站起,藍(lán)色蹲下,紅腰帶隊伍站起,綠腰帶隊伍再蹲下。
那時候稍稍追求個隊形變化比較整齊,之后老太太們追求的就是一個自由發(fā)揮。
咱挎著小花籃就是走,扭起來比一比,看誰笑得美,看誰能帶動越來越多的圍觀將士們,跟著一起扭起來。
“來啊,娃,擰,就這么擰!”
在許田芯寫給賈萊的信中,她有一段文字,是這樣形容這些老奶奶的。
來自于十二個村落的奶奶們,她們的人生軌跡一向為了讓家里人能填飽肚子,再多填飽一點兒,勢必會日夜操勞。
奶奶們說:不用照她許田芯那個傳說中的銅鏡,也知道自己早就衰老了。
于是,這趟來看望將士們,她們就拿出自己年輕時愛美的那股勁兒,絞盡腦汁研磨出面粉給臉擦白一些,用對聯(lián)紙當(dāng)口脂和胭脂往臉上抹。但由于算上年輕時攏共也沒畫過十次妝,她們略顯手忙腳亂。
奶奶們想盡辦法,想盡量遮蓋一下自己的衰老,只因她們知道,將士們不一定稀罕看她們。
可她們真的很希望將士們看到她們,能和看到年輕姑娘們一樣歡喜。
此時,別看這封信還沒有送出去,可是已經(jīng)有了答案,那就是邊疆的將士們很稀罕。
已經(jīng)有好些將士笑著下場,不扭的也會被兩三位跨花籃揮舞扇子的奶奶們圍著,跟著一起笑著點頭。
只因好些普通兵士沒有人給送年禮,甚至幾年未歸,也是家中父母住得偏遠(yuǎn)又不會寫字,有些人連續(xù)幾年連封家書也沒有。
每逢佳節(jié)倍思親。
普通駐守兵士沒少見過給諸位將軍送禮的,這是第一次有大娘拽著他大聲說:“跳啊,娃,俺們就是來看你的。你們要是看的不歡喜,我們不是白來啦?”
歡喜,大娘,你這個年紀(jì),讓我們想起了自己的爹娘。
所以說,接下來,當(dāng)老爺爺們方隊出來了,在場的將士們甚至也臨時組織了一下,齊刷刷地叫了聲好。
叫好聲,直穿上方將軍們的耳旁。
倒是給老爺子們整害臊了。
沒想到會這樣受歡迎。
此時,老爺子們臉上雖然沒有抹得紅紅綠綠,但是他們是騎著用紙扎著極為神似的毛驢出場。
還有架著花紙做的大花轎的;舉著花傘的;拎著小孩兒才會喜歡看的花燈的。
甚至還有人用圓屜布染了紅色,當(dāng)兩塊手帕轉(zhuǎn)圈圈。
許田芯在給賈萊的信里,是這樣介紹節(jié)目的。
“爺爺奶奶從來不曾見過府城上元節(jié)的熱鬧,更是不可能見過京城的繁華。
但是自從有了互市,村民們曾聽來自四面八方的商隊掌柜們,講述過外面的歡慶場面。
聽人說,有人跳起來動脖子帶甩肩,還有的地方袖子甩兩邊。
有花傘,魯州還有扇。有的地方表演手絹轉(zhuǎn)圈圈。
所以大家就自創(chuàng)神曲神調(diào)神步伐,隨行的爺爺奶奶們說,他們造型少,那就要跳的更歡實,想讓將士們喜歡看?!?
許田芯看著現(xiàn)場,哈哈地笑。
今天,爺爺奶奶們做到了,隊伍站好就開始扭秧歌,確實很歡實。
其間于芹娘的“鋪玉子”大伯,舉著小兔子模樣的小花燈跳得最歡實。
這一幕,其實也惹得直播間另一端不少小媳婦正抱著一兩歲的孩子,正跟著直播音樂在擺動孩子的小手跟著跳。
至于爺爺奶奶們?yōu)楹畏浅OM麑⑹總兡芟矚g看,許田芯也在信中對賈萊將軍解釋了。
許田芯實話實說,她是在彩排時隨口問的,而爺爺奶奶們給的回答是:當(dāng)年家里上戰(zhàn)場沒的那個娃,走時和大營里不少年輕兵士們差不多大。
娃活著時,哪見過這些花樣,有的娃哪里吃過湯圓,甚至都沒見過他們這么笑過。
像鋪玉子的于大伯,他之所以拎著兔子花燈扭秧歌,那是因為他家在戰(zhàn)場沒的那個二娃屬兔,小時曾向他要過。
你說那時日子過得都費勁,哪里會舍得浪費銀錢給娃買各種彩紙糊花燈。
這次于大伯娘沒有隨隊來,卻親手給糊了一個漂亮的兔子花燈,邊糊邊說:“二娃啊,那些將士們要是看到這個花燈,娘就當(dāng)作你也瞧見了。你們又都是差不多的年紀(jì),他們要是能稀罕,娘就知道你也會歡喜?!?
可見大多數(shù)正常的父母,當(dāng)提及自家沒的那一個都會傷痛。
雖說十根手指分長短,有時會有點偏心哪個娃,但是哪里會不到萬不得已扔一個孩子。
那叫家家戶戶在這么窮的狀況下,孩子們在幾歲前又干不了活,當(dāng)父母的不僅要一口口飯給喂養(yǎng)大,而且還要用心拖拽著。
也可見,難怪許田芯寫信用了好幾日,她壓根兒不像表面說的犯了拖延癥不想寫,她是拖延著不想結(jié)尾收不了筆,真是沒少寫。
終于,在許老太正笑著指揮,不扭秧歌的人趕緊煮湯圓分發(fā)吃的;高滿堂被兩位將士安排著去偏門城樓下方作畫;白慕等諸位先生學(xué)子開始做冰雕時,許田芯站在城樓下見到賈萊的副衛(wèi)。
“沒想到賈老將軍真的在這里?!?
副衛(wèi)心想:今日上元節(jié),不少輪防軍士休息,軍士們休,不少官員就特意來了。難得的是連大將軍也在。以往,這里最大的官員是呂巖。
許田芯將書信交了上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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