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還有你得給老百姓行個方便,你讓人指揮指揮,哪里還有讓人撈魚的無主江,對照著繳漁稅冊子,你們不比老百姓知曉得清楚?你再讓人告訴告訴怎么賣?!?
等到許老太說完時,鞋都快燒著了:“你在家就這么幫你娘燒火?還不如我那十歲大鳥呢?!?
灶房傳出趙大山的笑聲,打趣說:“嬸子,要不您給我當師爺吧?我總覺得您啥都懂。”
唉,難怪有田兄弟也啥都懂。
許老太說:“師爺就算了,你別嫌我瞎出招就行。人家不是說嘛,智者不語,愚者才愛瞎指點。”
趙大山卻有些感動道:“這也就是我吧,嬸子才會有啥說啥。我聽你們村里人說,他們找你問事,你老都急眼說,我是準備出馬給你們看事兒是怎的?一天天啥都問?!?
許老太:“……”看來村里人背后沒少講究她。
剛想到村里人,外面就傳來咋咋呼呼的聲音,“你吃,我去看看備不住來商隊了?!?
可不是商隊,而是……滿桌子在叫道:“老姐,你快看誰來啦!”
許老太看著從頭車下來的婦人,瞇眼心想:好像是老鴇子。
縣里開青樓的來了,正從十幾輛牛車上嘩嘩下大姑娘,下來四十多個,還有十幾個梳著兩條小辮七八歲的小姑娘。
以及十幾位粗使婆子和十位孔武有力的打手兼車夫護衛(wèi)。
與此同時,老鴇子被兩個小姑娘架著也認出了許老太。
一聲疑惑地:“啊,賣套的!”
得,現(xiàn)場全聽見了。
趙大山緊忙吃完面條出來,正好聽見:“……賣套?”
許老太打哈哈解釋:“舊識?!?
“拜過干姐妹?”
“沒,那倒沒有。”
許老太用眼神詢問趙大山,咱鎮(zhèn)上要開青樓了?
可見,咱這地方真要富了,娛樂場所開過來了嘛。
趙大山?jīng)_他嬸子微點下頭,心想:說起來還是王家溝前任里正家的三層小樓賣出去了。聽聞王里正的童生兒子回到鎮(zhèn)上,賣地產(chǎn)換了不少家資。卻沒去治所打聽一句他爹那事兒有沒有進展,似乎也沒回村又走了,以去書院名義。
這面許老太已經(jīng)快步來到老鴇子面前,拍巴掌道:“哎呦,這不是仙姑嘛?!?
鴇,三個腳趾,擅長奔跑,諸鳥求配對都可以,為萬鳥之妻,就抱著為服務(wù)社會的心態(tài)。
哪能直接叫鴇兒娘?那都是背地里的稱呼。
可商鋪這里的村民們卻看傻也聽傻了,仙姑?姑子廟來的嗎,看起來咋不像。
滿桌子沒空給普及,趕緊一左一右和她老姐一起招呼道:
“凍壞了吧,仙女們快進屋。
老姐妹們,咱也趕緊著,快給仙女們整點兒熱水喝,再把皂角搓出沫子給池子好好刷一遍。
等會兒就讓仙女們洗個仙浴?!?
說話時,滿桌子緊著對鄉(xiāng)親們擠咕眼,傻瞅啥?快點兒把搓澡組老頭們清出來,這回要換老姐妹們進去。
她也要脫,她要給人搓澡。
今日多虧了滿桌子,因為同一時間從鎮(zhèn)里方向又來了四輛車。
西山鎮(zhèn)窯瓷廠于掌柜來給許田芯送過濾器,裝滿滿四車貨,之前不僅給吳鐵匠送到家,而且還從鎮(zhèn)里順腳拉來兩位特殊客商。
這兩位就是昨夜在鋪子吃飯的那伙人。
落下一大包行李,全是押貨人的衣物,關(guān)鍵那里面還有點兒銀錢。昨晚又是住在村民家里,落在那里。
兩位客商擔心,就算商鋪為買賣長遠不占小便宜,那村里人呢。
他們昨天見過招待的那幾家穿得都挺破,可以說好東西全擺在他們住的屋里。
所以他們來時就有點兒含糊,怕這么窮不承認。
卻沒想到在鎮(zhèn)出口那里,聽聞這四輛車也去二道河,他們只問一嘴就要熱情捎走他們,還說你們趕啥車?搭我們的。等來到這里,更是得到這位“總做主”另眼相待。
眼睜睜看到許老太忙得不行,卻扔下那批女客讓別人安排,第一件事就帶著他倆取落下的大包。
“要不要打開看看缺啥少啥沒?聽說你們前腳走,也就過半個多時辰吧,后腳你們住的那個四舅母家就給送來了?!?
許老太不敢說在他們這里落下東西,全都萬無一失。但是那幾個招待商客的住家,絕對是經(jīng)過考驗的。
因為之前不給錢,這幾家就站出來說,住不下就去他們家里住,連著兩次沒給錢,照樣給住家客人們準備熱水,把家里干凈一點的被褥帕子盆子和水杯給客人用。
沒啥理由,就是要臉。
咱寧可在家窮搜的,也盡量不想讓人笑話。
所以這幾家認吃虧還妥帖,許老太就敢借給這些家銀錢,讓他們置辦“招待所”用的家伙什,還告訴啥時候掙出來啥時候還給她就行,不急。
從那之后,村里人就更加明白許老太是什么性格,眼下遇到要吃虧的事兒,大伙舉手搶著說:“我來我來,我家還沒吃過虧?!?
此時,兩位商客看眼包袱特意系的扣子沒動就沒解開。
又想到那位四舅母是挺大歲數(shù)的老太太,估么扛包送來會累夠嗆,連忙感謝。
許老太笑著說:“昨晚我家有些事兒,沒招待好你們。麻煩兩位小哥見到帶隊大掌柜幫著給解釋解釋。如果返回再路過這里,就算不停歇也進來告訴一聲,不敢多說別的,裝點熱水,帶點熱乎的烤土豆地瓜算我的心意。”
“東家,您太客氣了,您兒子給抹過零,飯菜也挺可口?!?
“兩碼事兒,他抹零應(yīng)該的,昨日沒讓你們吃好喝好?!?
許老太看倆人沒趕車,而于掌柜已經(jīng)被關(guān)二禿指揮拉貨去了村里。
要不說二禿子那人眼里只有藥沒有女人呢,村里漢子們看青樓姑娘都呆住了,明顯比往常木楞,他卻帶隊去送貨。
許老太又張羅:“大山,是不是要回去了?麻煩你給這兩位小哥捎回去唄?!庇纸o兩位介紹道:“這位是我們鎮(zhèn)亭?!?
“久仰久仰。”
趙大山有點官派了,立馬熱情道:“來來來,上車。怎么樣,二道河這里招待的?鎮(zhèn)里又是入住在哪,有沒有什么難處?”
此時的許老太還不知道,她的這番“補救”讓這支商隊大掌柜知道后,不僅四天后在返程時再次入住,而且他還拉幫結(jié)伙帶來另一支商隊,特意跑到二道河請客喝酒。要不然那支商隊本想連夜離開,路過二道河也不站下。
送走兩位小哥,許老太又抱著,生就是陌生人,意就是滿意,務(wù)必要把青樓一行人伺候滿意的想法,召集美壯他們定菜單。
打手吃一種飯;七八歲小丫頭和粗使婆子吃一種飯;頭牌吃一種,普通姑娘又是一種。
她和青樓打過交道,太懂里面分三六九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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