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且看看大伙的表情,咱也不需要吵了。
大伙很吃驚:“合著你真沒想救你女兒,她活不活,你無所謂?!?
“那咋可能,那是我親閨女,你們也是當(dāng)?shù)锏摹?墒峭笏f一要是半死不活的,還要接著吃藥,我也是實在沒招的……”
“你招多的很,就是不想用,換成你兒子就不會是這番話!”
族叔這回終于覺得許大伯已經(jīng)壞了心肝。
之前本還懷疑招娣撞墻,確實是氣性太大。
這節(jié)骨眼才算看透,攤上家里有能力救治卻見死不救的爹娘,可想而知平日里心得多涼,也算那孩子倒霉。
罷了。
“沒功夫聽你說車轱轆話,你就給句痛快話。
也別惦記想讓誰白幫你救孩子,你撿現(xiàn)成的,又不給錢又想要臉,對的都是你,錯的是別人,沒那種好事!
更不用想讓大伙理解你,我們理解不了。
大伙只能理解日子就算再窮苦,親生爹娘寧可自個餓肚子,也要讓娃有口吃的。你可倒好。
這孩子你要是還要的話,他里正叔,寫上賣三畝地,多出來的,二房給過來。”
許老太點下頭,許有糧說好。
又給許大伯逼到極點,不得不再次急忙表態(tài)道:“別寫,我不賣地,她二嬸不是說……”
“說啥?”族叔明知故問道。
“說只要招娣給了那面,她們就掏錢給治?!?
許大伯一口氣咬牙說完,屋里再次一靜。
到底還是說了出來,他衡量過得失后不要招娣了。
許田芯正用自己暖和的小手,捂住招娣的右手。還對招娣搖搖頭,示意別往心里去,已經(jīng)過去了。
“許有書,你當(dāng)哥哥的,你也這么想?”
許大伯看著族叔不樂意道:“問孩子干啥,我說的還能不算話?”
“必須問他。別一會兒爹不認,娘認哥認的,說?!?
許有書滿臉通紅通紅的被叔爺爺逼問,只能硬著頭皮,吭哧好一會兒才說出:“……我聽我爹的?!?
族叔多瞅好幾眼許有書,這才心里失望地看向許老太:“她二嬸,那你們那頭又咋說?!?
許老太看著許大伯:“我和有些人可不一樣,自是說出來就算數(shù)。我也不沖別的,而是沖那是一條命。我認?!?
“好。”族叔示意里正開始寫招娣和大房的斷親文書。
并且還表示說,今日在場的這些人,咱們都會當(dāng)見證人,大伙都愿意吧?愿意。
里正你給留出空地方按手印:
“我們這支子,人口少,族里也實在是沒錢,要是有錢就拉拔那孩子了。所以咱不能她二嬸仁善,回頭還讓人寒了心。拜托里正務(wù)必寫上,往后招娣婚喪嫁娶,是生是死都和這面無關(guān)。他們伸手管不著,也不用再叫爹娘。這個文書要讓他們?nèi)野词钟?。大孫你去,把有書娘和旺娣也叫來。”
“那要是不來咋辦?”
“告訴她們不來就賣地,沒人陪他們沒完沒了,還啥啥都想要。沒那美事兒!”
許大伯低頭間,心里更恨族叔。
而許有書像不忍心面對似的,轉(zhuǎn)身拽住要去喊人的小子說:“還是我去叫我娘吧?!?
出了屋就立即跑走,可許大伯卻無處躲。
“接下來再說你娘的養(yǎng)老田。你娘說了,你既然要孝順,她歸你,把那四畝地給二房?!?
許大伯忽然抱頭哭起來,大聲道:“我干啥了啊,娘,你要這么逼死兒子,我可是你唯一的兒子。咱那叫一起過了二十年日子,您轉(zhuǎn)頭把地帶走,你這是要逼死你兒子!”
成年男性哭聲是很瘆人的。
在許田芯眼中,就是一直鬧鬧轟轟哭到谷素芬和旺娣來了,然后谷素芬又坐屋地撒潑耍賴哭,一把鼻涕一把淚,死活不想歸還田產(chǎn)。
可這又是太爺爺留過話的地,說這是給老太太傍身的,村里很多老輩人都能給作證,跟誰過日子就給誰。
以往老太太下不了狠心,終于心狠一把這就哭起來沒完。
許田芯恨的牙癢癢,她太奶肋骨骨折,情緒不能有太大起伏。要不然喘息間會疼得死去活來。
許田芯忍無可忍,不得不先去勸老老太道:
“太奶,你要是真把地給我家,自己去他家過日子,就算你豁得出去,在這種情況下,我們能放心嗎。
咱能不能理智點。說點解決事的話。
而且瞧這樣和放棄招娣不一樣,他們不咬下一口肉會沒完沒了,哭鬧不休,甚至還會糾纏上門,畢竟那是他們的命。
所以您別再拿捏置氣,權(quán)當(dāng)是為自己肋骨,都多大歲數(shù)了,本就不好養(yǎng)。咱往后怎么開心怎么活,比什么不強?
他們也哭得我腦仁疼,我都困了!”
老老太沒想到田芯先急了,這才嘆口氣,捂住疼的心口叫族叔進來。
沒一會兒,族叔又對許老太道:“你婆母叫你。”
“給他一畝地吧,一點不扔下不行?!?
許老太接過話道:
“給他們二畝地吧,兩家對半分,里正和族叔才敢強制寫文書。
你不是信到地底下會見到誰嗎?這樣的話,你見誰也腰板直,都對得起。
至于我家,雖然夠嗆能養(yǎng)你二十年,看你努不努力了。但所得這二畝地,即使沒養(yǎng)你那么多年,也會管你身后事,盡量風(fēng)光的給你送走。這二畝地你指定花的值?!?
許老太頓了一下,才繼續(xù)說道:
“就連那二畝地,我也會讓許家莊里正先記在你名下,當(dāng)然了,他們那面就更是了。
對半分必須等你百年之后。
這樣一來你可以提要求,旺娣婚事要由你點頭同意,你做祖母的有這個權(quán)利。那孩子也是個苦命的,你趁機拉拔她一把。
二是,你總說在我家吃飯不仗腰,四畝地活著時帶著,這不就仗腰了?別再沒死就給別人。”
許老太說完就轉(zhuǎn)身要走,手指卻突然被牽住。
“二媳婦……”
唉,少來這套,許老太推門出去。
所以隨后關(guān)于養(yǎng)老問題,那就不是許大伯嚎哭能解決的了,許家莊里正果然如許老太猜測那般,有底氣強制卡戳,你許老大去哪告,這份文書都說得過去,十里八村聽說也不有失偏頗。
而當(dāng)旺娣聽說,祖母用田地的歸屬權(quán)來牽制她的婚事,要是敢不經(jīng)過祖母同意就隨意沖銀錢給她聘娶,她爹娘將連兩畝地都得不到后,她站在招娣跟前,和已經(jīng)睜眼的招娣雙雙眼中含淚。
“小妹,往后你要好好的。你放心,二姐雖然還留在家里,但也會好好的?!?
旺娣從來沒那么堅定過,她娘失去到手的四畝田地昏過去時,她都沒扶,回家摸摸炕涼也沒燒。
然而這并沒有完事。
許老太讓再寫最后一張文書,他們家和大房的斷親文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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